,山主藉芳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这些年,她尽心了。糟蹋粮食,抄经文、画符箓,衍算术;随意扔物,抄经文、画符箓,衍算术;偷懒晚起,抄经文、画符箓,衍算术;争执斗殴,抄经文、画符箓,衍算术……无一不是抄书画符练功的理由,少则十余遍,多则数百篇,竹简、丝绢、素纸、粗布……无一不是上好器材。 年年书海成堆,人人学富五车。 抄画得好的,字迹端正的,卖于俗世换钱以救济贫苦百姓;那丑的差的,就抹去字迹再在冬日赠送给乞丐,好做柴火取暖,或当布匹裁制冬衣。不知缘由,但受恩泽,于是乎,美名流于都广之野、雾魂之殥日久,万民无不称赞藏岚山古道热肠、仙家风范。 温言念抚摸指间花笔,笑道:“你可服气?” 又欢颔首,依旧温润有礼道:“弟子不敢。” 姜算子冷哼一声,呵道:“现在不敢,以前敢?丢人的东西,还不快给我罚跪去。” “凡事只可一,不可二。” 声音沉沉,似木锥敲在甬钟上,既钝且振聋发聩。 众人侧目,有一缕光辉穿过日月叠星藻井,漫射于七宝流苏垂幔之中,照耀得丹陛腾起英华飞虹,神像覆盖斑斓图腾,薄日曚曨,令高座尊者被光芒隐去神情容貌,却又赋予圣洁风采。 山主藉芳缓缓起身,对姜算子说道:“如若再犯,惩戒加重。盼望长老好生管教,本尊定下的规矩,便是藏岚上下必须遵守的法度,岂容肆意破坏。” 姜算子作揖,“知晓了。” 又欢抬眼,只见一道轮廓便不敢再瞧下去。 在光明中失明,光辉淡淡,温柔却也夺目。 束芳真人了然,清楚他的这位三师姐为何不悦。而庆福真人直愣愣没听出来,依旧嘴,“为表诚意,青藤峰上下定要齐心办好山主大婚之事啊。可别再犯错误,届时令宗门蒙羞、道友笑话……” 话音未落,他猛地哆嗦。顺着某道目光望去,温言念正冲他微笑,待他两眼一瞪,又转头朝别人笑道:“还不赶紧抄书去,撰写潦草也是要罚的。” 又欢会意,明白山主不打算追究下去,便谦卑告退。 押他入殿的四名执事弟子也依次随其离开。 轩光准备请辞,但被唤住,不由感到疑惑,又不禁泛起自得之情,连瞅向又欢的余光都藏着一丝傲气。 “乐世长老可有信函传达?” 丹陛上一男子,长头高颧,迥然独秀。他负手立于山主之下,众长老之上,地位无双,但无桀骜之姿。 轩光忙答道:“不曾。” 见那男子眉头微蹙,又补充道:“师妹去年回信,言及师父踪影绝于帝都。幸亏巧遇湫言宗节年子,得其指引才知师父欲访西极仙山,而后一路追赶,虽游客行人所描述之身形八九不离十,可知方向不错,但终归难寻尊容。” 悦允芳敛眸,柔声道:“当初说走走即回,实则言而无信。” 尉轻骛叹气,“出走三四十年,何日是归期。” 他们又是埋怨,又是思念,乐世长老是看着他们长大的,既母且师,怎能不挂怀?即便身在天涯海角,想必不难知晓山主大婚之事,都派人去寻了竟毫无回响,迟迟不见其归,怎能不惆怅? 温言念笑道:“许是有事耽搁,连‘朝暮子’都报信说会来讨杯喜酒喝。” 庆福真人舌头不闲,“据悉‘识馀子’明日将至,脚程再快些,今晚就可。” 你一言我一眼,说得轩光真人头低了两寸。 藏岚山十二主峰,除却拓寰峰、隐岑峰,一峰之峰主皆由十大长老担任。山主贵为掌教,最该兼听敬贤。凡遇大事要务,须听取诸位长老意见,且得三分之二席位通过。 那桩事关系重大。 全部同意,才是最佳。 千红峰乐世长老远游,踪影难寻。 沧灵峰识馀长老坐忘,不闻外事。 鸣蜩峰朝暮长老贪玩,居无定所。 他们三位常年不在藏岚山。 如若自恬、青藤、烟萝、霜蒨、琢心、明蟾、扬蔚峰其余七位长老不反对倒也罢了,偏偏青藤峰姜算长老百般不愿,自恬峰君姝长老总以养病为理由推托了几回,那就只有五位数了。还是山主声望高,亲自出面说服,这才默许之,凑足了席位,达到了要求。 纵然有一丝不妥,但见如今局势又无法找到更好良策。 就像独孤凡明知不合规矩,秘密有外泄之风险,也不得不请求太璞来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