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阔死了,但他的儿子乔时雨还在啊!
孟清也心头冒出这个名字,乔时雨,以罪臣之身科举入仕,现任大理寺卿,亦是沈如琢为数不多的好友。
当年沈如琢便是为乔时雨求情,才背上了不顾家国,包庇叛臣贼子的罪名。
她只在皇帝寿宴时远远瞧见过他一次,带着雕花金属面具,看不清样貌。
听说他受了墨刑,额头刺字无法见人,这才终年带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孟清也产生了几分好奇,沈如琢是怎么认识乔时雨的呢?以往史书记载,乔时雨自出生起便随父乔云阔一道去了塞北,除乔云阔回京述职外,乔时雨很少入京,短短几日,沈如琢便能与之相识,产生如此深厚的情谊吗?
不惜自损名声,为他谋一条生路?
这不像孟清也所认识的沈如琢。他是个寡情之人,凡事追求利益,所做作为皆有图谋。
沈如琢虽待她还不错,但孟清也很清醒,这是在自己未给他带来麻烦,且还能为他增添几分助力的情况下。
哪天她若侵犯到了他的利益,只怕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这么想着,同游寒山寺的喜悦也就淡了些。非亲非故的,游什么寒山寺啊。
孟清也全然忘了,是自己先提出去寒山寺祈福一事。
……
杨朝被害一事水落石出,最初遭了无妄之灾而被捕入狱的陈平也就顺理成章的被放了出去。
陈平在狱中学乖了,不敢再寻麻烦,一听狱卒的说可以回家了,高兴得跳脚,连滚带爬的出了牢房。
刑部大门外,陈平的爹收到消息后,老早便来等候,一脸焦急的期盼。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出什么事啊。
这些日子他日夜难熬,到处打点关系,可谓是软硬皆施,却连沈如琢的面都没见着。
好歹是放出来了,就是瘦了一圈。他眼中的焦急化为了心疼,狱中伙食清淡,生生把陈平一个小胖子饿成了瘦削体型。
“瘦了。”他抚上陈平的脸颊,上面还沾着泥灰,下巴处多日未刮的胡茬密密麻麻,额间发丝凌乱。
总之是灰头土脸的,再无往日的富贵像。
“爹,替我报仇。都怪沈如琢那个不通人情的狗官。我才沦落到这个地步。”
陈平恨恨道。一见到他爹,他瞬间就有了底气。
陈平的爹名为陈福,皇城人士,世代为商,家族中唯他弟弟陈兴,拿钱捐了个没实权的小官。
陈福捂住陈平的嘴,几月未见的欣喜被冲淡了些,陈平入狱也是因为这张嘴,怎地磋磨了些时日,还是学不会审时度势。
这还在刑部大门前呢,就叫嚣着要复仇。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无人往这边投来眼神才放下心来。他一掌打在陈平头上,并未用力,咬牙道:“还敢说,祸从口出你知不知道!你入狱这几月,你爹我花了多少银子捞你,你倒好,一出来便想着惹事。”
陈平却听出了他爹的话中隐含的意思,他并未反对朝沈如琢寻仇一事,只是不是现在而已。
“爹,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陈平抱着陈福的手不放。心里已在盘算该如何清算这笔账。
□□好呢还是带人打一顿他就算了。
不行,打一顿出不了气。得抓起来关上几个月,让沈如琢也尝尝自己在狱中受的苦。
陈福想得没这么简单,他家财万贯,这皇城内,就连徐尚书也会给他几分薄面,而沈如琢呢,他纡尊降贵亲自求见,送了许多银子,银子是收了,可这面却没见着。
想想那十万两白银,他心底就肉疼。若不是为了这个逆子,想到这,他又去敲了陈平的额头来出气。
“你放心,爹不会让你白白受了这委屈的。”陈福安抚道。
十万两白银,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便是石头砸水里,也要泛起点水花吧,而这十万两进了沈府,却连半个回响也没有。但那时陈平还在刑部大牢,陈福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儿子恢复自由身,他没有理由再忍耐。
他弟弟陈兴在户部当职,虽是闲职,但日日都要上衙,运气好时,还能见着徐尚书。
他决定从徐封那里入手。陈福虽是白身,却自诩有些财力,与朝中官员来往甚密,但大多都是些芝麻官,俸禄不高,陈福财大气粗,出手阔绰,他们也乐意与之来往。
陈福曾在酒桌上听几名小官谈到,若说沈如琢的死对头,那必是徐封无疑了。二人同为六部尚书,沈如琢掌法度,徐封掌财政。
两人明争暗斗,难分胜负。陈兴也曾跟他抱怨过,自从沈如琢推行新政以来,户部的油水都少了许多。
若将沈如琢收受贿赂十万两之事告知徐封,不仅能为儿出气,还能让陈兴在户部更加得脸。一举两得,陈福光是想想,便觉热血沸腾。
……
清晨,薄雾朦胧,寒气逼人。
孟清也昨夜睡得并不安宁,也不是期待,只是心中隐隐不安,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涨得慌。
好不容易睡着,醒来时,额间竟冒了一层冷汗,打湿了鬓发,黏腻异常。
是热的吗?可是地龙已燃尽,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