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已然降临。
沈如琢抬眸,对面持剑之人逼得更紧。
并未直下杀手,他还有争辩余地。
“你是何人?”
对面是一身穿黑袍,以面具掩容之人,沈如琢与之对视第一眼便已知晓他的身份,传闻中裴青烈身边那名姓许的巫师。
他的声音浑浊似枯槁老人,厉声质问。
“不才,刑部尚书,沈如琢。”
竟是自报家门,丝毫不畏刀剑锋利。
剑刃已划破肌肤,隐隐映出血色,沈如琢一步未退,向前,反向危险逼近。
许巫师似是也未料到他有这个胆子,持剑之手轻微颤抖,再他行更为疯狂之举时,移开。
许巫师:“你不怕死?”
沈如琢笑意未达眼底,直言道:“我怕。”
可他在赌,眼前之人不会杀他。
他赌赢了。
“疯子。”许巫师动作利落,行云流水,将剑收回剑鞘,沉声威胁,“把东西留下,我不杀你。”
沈如琢明知故问,“什么东西?我听不明白。”
“莫逼我动手。”
“我无惧。”沈如琢反而笑意更甚。
许巫师拿眼前之人没有办法,他听过沈如琢的大名,新科状元,春风得意,状告当朝御史大夫,任其血溅朝堂,不看长安花,偏要做那遗臭千古的罪人。
他推新政,在朝堂之上大动干戈,分世家,扶寒门,其中功过,更是无人细究。
许巫师怎会不知他的大名。
本应稳坐皇城之人,却出现在这千里之外的塞北城内,偷潜裴青烈书房,图谋何物,其心昭然。
许巫师无动作,沈如琢却径直向前,几乎耳语,“孟大人,放我离开。”
听到这称呼,许巫师浑身一震,一个趔趄,猛得向后一退,不可置信的望向沈如琢,“休要胡言!”
“是否胡言,相信孟大人心中自有定论,沈某不想争辩,事急从权,我来不及解释。我信你并非自愿效忠于裴青烈,放我走,待我进京面圣,揭露裴青烈罪行,你不日后也会得自由,如此两全其美,不好吗?”
沈如琢沉声道。
许巫师却再度抽出剑横在沈如琢面前,拦住去路,“若你能早来几年该多好。”
他并不想杀沈如琢,天降英才,虽行事乖张狠厉,剑行偏锋,可其为官期间,政绩卓然,他身为史官,最是清楚这些,大夏朝是万万少不得沈如琢。
可他态度仍旧坚决,企图迫使沈如琢将证据留下。
逼不得已而为之。
沈如琢:“孟大人,你还要错下去吗?”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道!”许巫师怒吼,他忍不住将剑逼近沈如琢的脖颈,而沈如琢竟也未躲避,由着他刺伤,血珠冒出,传来痛意。
“孟清也知晓这一切吗?”
沈如琢见许巫师仍旧执迷不悟,终是提起了这个他不愿拿来做筹码的名字。
乔时雨曾故意支开过孟清也,也就是在那日,沈如琢从他口中得知,赫赫有名的许巫师,极大可能是孟清也前去塞北采风的父亲。
而乔时雨会知晓,亦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苏桃。
苏桃背着孟清也来寻他,称要与之合作。
告知与他一个惊天秘密。裴青烈身边的许巫师便是孟清也苦苦寻找的父亲,史官孟元知。
苏桃曾求裴沉留意孟清也爹娘的下落,而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裴沉记得,他年岁尚小之时,府上寄住过两位自皇城而来的史官,采写塞北战事,地理风貌,渊源历史。
他记得,他们是夫妻,男的姓孟,女的姓徐。
他曾亲眼瞧见,裴青烈拿徐史官的命威胁孟史官,孟史官为救妻子,投身火海,音容俱毁。
从此,裴王府中少了个醉心史书的文臣,多了个黑袍加身,以面具示人的巫师。
黑金之下,其心已腐朽。
裴沉心中对苏桃存有亏欠之意,是以苏桃一问,他便如实告知。
而苏桃,并未将此事告知与孟清也,而是另辟蹊径,寻到最不熟悉的乔时雨,设计将孟清也支开。
不仅如此,她暗中与陆微言联络,约至成衣店见面,便是为了让孟清也成功接近陆微言,手中多个筹码,与裴青烈相抗便多了几分底气。
苏桃不只是为了孟清也,更为了自己。
沈如琢只身前往,便是在赌。
“你……满嘴胡言!”
听沈如琢提起孟清也,孟元知下意识便想否认,他已面目全非,回不到以前,可不能再将唯一的女儿牵扯进来。
阿也身在皇城,而沈如琢掌大夏刑狱,若他想对阿也下手,那是易如反掌,一想到女儿的安危,孟元知眼底染上惊惧,不知所措,“你将她怎么了?”
他终是忍不住,将横在沈如琢面前的剑撤下,心中最柔软之处似是被狠狠攥住一般,疼得厉害,“回答我!”
“孟大人,我不会伤害她。”
瞧孟元知的架势,沈如琢便知他是误会了什么,他只能以这空许承诺回应。
他在利用孟清也让孟元知退让。
无论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