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斯特用二十二年艰难的成长、痛苦的隐忍和舍弃教我勇敢,他早在别人青春肆意的年岁里就张开了替我遮挡利剑的雄鹰的翅膀。他是翱翔在自由女神像之上辽阔天空里的更加自由的鹰。
我在逃跑时也偷偷地为他祝福,他的未来,应该是一整个美利坚。
或许除了加德纳,世界上还有个人很爱我。
这个时候从八十五楼到八十楼当然是用跑的最快,桑斯特偷偷塞给我的银行卡被我放进了外套口袋里,直升机的启动钥匙就像一根救命稻草,我紧紧地攥在了手心。
只要是关于加德纳,我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推开休息室的大门加德纳立刻就迎了上来,没有时间和他解释什么,我几乎是用了我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来找他的是航空航天局的,我只想着加德纳不想和他们走。他们打电话说要上来之前就已经查过监控了吧,我和加德纳无路可退。
“加德纳,我们可能真的要去加利福尼亚了,激动吗?”
“可是你在难过,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最快乐的女孩。”
“要和我逃走吗,逃离曼哈顿,逃离纽约。”
“我早就说过了,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去哪都行。”
我们在八十楼乘上了一班没有人的电梯,直达顶楼。
跑上停机坪时候我心有余悸地往回看,我听到了一众人的脚步声,那个声音像专门设置给我和加德纳的游戏结束倒计时,我推着他有些吃力地登上直升机,几乎是同一时刻,我的父母、桑斯特、卡梅隆、还有那群人跑上了停机坪。
我按照着十五岁那年看桑斯特驾驶的记忆启动直升机,当轰鸣声盖过我因为长时间快速奔跑而加速的心跳和因为劳累的喘气声,我知道,
是我和加德纳赢了。
他坐在我旁边靠着靠背劫后余生般地闭上了眼睛。
直升机慢慢升空,这是我少有的几次以这么高的角度看这整个曼哈顿整个纽约。加德纳还是转身将微微将头伸了出去。
我操控着让直升机原地不动,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太大,又有高空呼啸的风声,他们对话实在太吃力。
“加德纳!你们必须回来!你得跟我走!”
“我们是来帮你的!你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
“你就不能离我远点吗!命是我自己的!”
“加德纳,求你了——”
“我要去找我爸爸!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不,不是的,你还有我!”
“不,你不算!肯德拉!是你亲口对我说的!你不想要孩子!”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你从来都不想要孩子!真是辛苦你养大我了——”
该怎么去形容?他坐回来后整个人就像落了水的小狗,眼里没有一点光,而我似乎也明白了他那么排斥跟他的家人回去的理由。
加德纳泄气般的叹息无疑加重了我的我负面情绪,几分钟前落在脸上的那一巴掌还隐隐作痛。我一直忍住的那份想哭的冲动就此爆发。
“别管我了加德纳,把你的护目镜和耳罩戴好,看看外面的景色吧。”
“不塔莉,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去看。”
“而且我想曼哈顿最美的景色我昨天就已经看过了。”
是被夏风萦绕的滨河公园,是川流不息人潮喧嚣的华尔街大道,是热闹非凡乐声不止的时代广场,是倒映着霞光和灯光奔腾向前的哈得孙河,还有尽头笼罩着自由女神的孤独日落。
周围高耸入云无数座写字楼像拔地而起的尖刺,仿佛要冲破云层直插入天空。在地面时我总觉得它们更像很多只瘦骨嶙峋的手,挣扎着往上要把天空撕出一个口子然后将其扯破,而一座楼就是一根手指。
但当我们飞得足够高,一切就都不是那样。
天空之上有更美的风景。
比如大西洋纯粹热烈但足够深沉的蓝色。
转向之前我看了看一眼原地已经变成很小一个点的所有人。我不知道下次再见到他们是什么时候。
就让我逃走吧,或许有一天我还是会回来,但绝不是明天。
这场出逃是一场豪赌,普林斯顿的考试就在下个月,可很奇怪,我并不是很在意这场考试,难道我的人生一定要按照他们画好的圆来前进吗,生命之圆是循环往复的,只有被打破人生才会更宽广。
这个圆已经被这个从天而降的男孩打破,我用尽全力朝着缺口狂奔,即使前方等着我的是流浪。
“我和他们吵架了,到了动手的程度,感谢我哥哥,钥匙是他给我们的,他还给了我一张卡,我们这一路不会太难过。”
“你从我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关机,快!”
他凑过来拿走我的手机并关机,然后随意放在了座椅后面。
“脸还疼吗?我猜你爸爸或者你妈妈下手不会太轻。”
“好多了,拖桑斯特的福,逃出来了什么都好说。”
“你怎么什么都会?昨天是开机车,今天是开直升机,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其实不算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