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昤安是被苦涩的中药味熏醒的,一派混沌之中,她迷茫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简洁干净的小屋之中,屋内放着木桌布帐,陶壶铁盆等家用的物件,一看便知是务农人家的布置。
她揉揉酸胀的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贴身衣物也不知何时被换过了。窗外阳光正好,斑斑点点地洒在自己的被衾上,有几分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她刚要下床,就看见一个身着粗布衣裙的妇人端着一碗药推门而入,见她醒了,忙过来道:“哎呦,可算是醒了,你现下觉得怎么样?头晕不晕?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昤安知道她定是这屋子的主人,可心里还是疑惑,自己不是和霍羲桀在山洞里吗?怎么一转眼自己就到了这样一个农家小屋里?还换了件衣服躺在人家的床上?她满腹疑窦,刚要开口询问,却听那妇人又絮絮说了起来:“还好还好,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你可不知道,前些日子你夫君刚把你抱过来的时候,你浑身都烧得滚烫,整个人一点儿生气都没有,可着实是把人吓了一跳啊!”
夫君……夫君!昤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瞪着眼睛寻思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夫君,或许、大概、多半是……霍羲桀。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怎么自己一觉醒来,霍羲桀就成了自己的夫君了?许是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吓坏了妇人,那妇人忙上来抚着她的肩道:“哟?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上还难受吗?”
昤安回过神来,扯扯有些僵硬的嘴角,勉强笑道:“我还好,多谢您这些日子的照顾,真是太叨扰您了。”
妇人将手中的药放到桌上,笑得更加爽朗:“哎呦,姑娘真是太客气了!不用叫您啊您啊地叫我,我家老头子姓何,你唤我何婶就是。哎呦,这姑娘长得真是俊,跟画上走出来的一样,你和你夫君当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地不得了。老实说啊,我活了大半辈子,见了那么多的夫妇眷侣,还从来没见过像你们俩这么合得来的夫妻相呢!”
夫妻相……昤安又是一哆嗦,颤颤巍巍地尬笑道:“何婶,我……夫君他人呢?我想见见他。”
“哈哈哈,年轻就是好,这么一回儿不见就想了不是?”她把桌上的药递至昤安嘴边,和善道,“你家夫君正和我家老头子在外头下棋呢!你先喝药,我这就去叫他过来。不过姑娘,你家夫君对你可当真是好啊,他才抱你过来的时候,身上全是血淋淋的,腰上还有手上的伤口全都裂开了,跑得满身都是灰扑扑地,就这样了他都不肯歇着,只拜托我们赶紧救你,啧啧啧,姑娘,你嫁了位好丈夫啊!”
何婶说着便出了门,隐隐地,昤安听见何婶朗声叫了句“季萧”,然后就听到了霍羲桀应她的声音,又是一阵细细碎碎的说话声之后,昤安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往自己房中赶来,不过几瞬,屋子的门就被豁然推开。
霍羲桀立在门口,胸口抑制不住地微微起伏起来,满心欢喜地看着醒转过来的昤安:“你醒了。”
,昤安想起刚才何婶关于“夫妻相”的宏论,不觉就有些尴尬起来,她把头微微低下去,轻轻道:“才刚醒。”
霍羲桀轻轻关上房门,靠近昤安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还好。”她轻声答着,又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
“三天?”昤安不觉有些震惊,“这三天我们一直都在这儿吗?姜子期的人追来了吗?还有,你是怎么带着我找到这儿的?你的伤呢?你的伤怎么样了?”
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那又诧异又焦急的表情落在霍羲桀眼里变得莫名地可爱,他难得地笑了笑,道:“我没事了,你不要急。那天你昏过去没多久,秦青就给我发了信号灯,我知道姜子期和他的同党已经在长安被拿下,便想赶紧带你回长安医治。可你那天烧得很厉害,我怎么叫你你都没有反应,我……我怕你出什么事,这才把你抱到这儿来治病的。”
昤安不觉瞠目:“山路崎岖难行,咱们当时的位置又很偏僻,那里附近应该是不会有人居住的,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霍羲桀只是简单道:“顺着路找的,走着走着就找到了。”
其实,他那天抱着她在荒无人烟的山中找了整整一天,从上午一直疾走到了日暮,才找着了这么一处人家。刚找到这里时,他身上的三处伤口已经全部撕裂了,人也几乎脱了力,昏睡了一天一夜才养回了精神。
只是这些话,霍羲桀是绝不可能对昤安说的。
卫昤安把喝干净的药碗紧握在手里,一颗心莫名地松软下来。不知怎的,她居然有些不敢看霍羲桀,只低着头道:“谢谢你。”
霍羲桀看着卫昤安,半晌后竟也低下了头:“没事,就当是还了你替我找草药的人情。”
室内又是一阵哑然的沉默,也不知过了多久,昤安才又结结巴巴地问道:“刚才……刚才何婶说你是我的……夫君,他们好像误会我们的关系了,咱们要不要和他们解释清楚?毕竟你……你是快要娶妻的人了,我又是个寡妇……这么说也不太好……”
是的,她一直没有忘记,这个月的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