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父到!——”
混乱的人群里骤然传来一声喝声,那声音中天,竟凭借着一已之力盖压住了满场的鼎沸。听到了来人,围在青司鉴的百姓脸色顿变低头退身两旁让出了路来。
听到了这一声喝。
单玉儿怔然的睁开了双眼望过去。
那轿子是一顶极普通的青帘轿,没有一丝华饰,甚至连能够彰显身份的官纹都没有刻上,若不是一旁佩刀的随侍气宇轩昂好一番风采,便是丢在市街人群里怎么看都不觉得起眼。
轿身落下。
方才喧闹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只退步下面色惶恐的矮身低了头,须臾间跪作一地。
走出来的人文冠鹤衣,颜冷如玉,犹其醒目的是他那一头霜白的发,不见苍老鹤皮,却得成青少白头,尽是一色的冷峭,犹然不怒自威。
“何事在我青司鉴聚众喧闹?”没有开口却听声出,男人拥着灰袭长身而立,似是刚刚从境外回城的模样。
“……”
一时鸦雀寂寂。
跪了一地的百姓各自侧头相望着,使了使眼色想要鼓动一个人出面,却谁也不敢站出身,便教整个场面一时间僵峙住了。
“见过相父!”
“拜见相父大人!”
青司鉴的几个仵作眼见着他回来了,忙跪下叩拜。
单玉儿敛过神,望向了眼前清绝孤傲的男人,看他模样大抵是刚刚回来不久,做为他的下属也不敢怠慢的揖了礼,唤了一声,“相父。”
祁青鹤望了她一眼,视线停在了她受伤的额角处。
“冯相旬何在?”他道。
“回相父,吴氏一案有了新的证据,拟要推翻重审,冯大人这日便去了司刑处重新调用旧卷,暂时不在府衙内。”侍卫长听到问话连忙走了过来哈腰回道。
“府衙今日何人当守?”
“是……”
侍卫长面上有些难色,一时吞吐。
“是下官!是下官!”忽听见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呼喝,很快的一个穿戴青云纹官服的男人攀着手挤了过来,面上满是惶恐跪拜,“下官京畿司民史澄见过相父,不知相父今日回来有失远迎还望相父恕罪!”
“司民大夫?”男人意有未明的拥着裘衣低眸。
“是……是……”史澄低着头,禁着对方的目光额上却禁不住冒了豆大的汗。
祁青鹤没有再说其它,只是站在那里望着他。
场面一时的寂然无声。
就这样好似等了有一会儿后,却见着另一个佩刀的随侍拎着一个贼鼠的男子走了过来,那男子直在对方手上一边挣扎着一边哭天抢地连连叫喊求饶。
“官爷,求你了!”
“饶了我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眼见着那个随侍另一只手上还拎了一个布袋,倒出来的时候竟是一个又一个的钱袋,有眼尖的百姓刹那认出了自己的钱袋,往身上一摸登时叫出了声。
人群顿时骚乱了起来。
“我的钱袋!”
“我的钱袋不见了!”
随侍张罗着那个布袋,将丢了钱袋的百姓安置在了另一旁做核察交还。
祁青鹤长身不动的站立在原地,只望着跪在地上颤栗不已的司民大夫,史澄却是在他的目光下抖成了筛子。
“相父,我……我……”
“押进去。”祁青鹤道。
“是!”
受命的官兵听令走了过来,左右将跪在地上的男人提了起来。史澄又是慌张又是发苦,想要辩驳上一二句,但是对方甚至连怒火与质问都没有,这辩驳便真是无从谈起。
“相父——”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求相父饶过下官!”
“下官真的知错了!相父!”
“相父!是我们自发前来青司鉴请命这一切与史大人并无关系!”眼见着史澄被押了进去,当中有一个书生站了出来,一手指着站在一旁的单玉儿厉声喝道,“事由起因是因为这个妖妇不仅动及棺木惊扰亡者竟然再一次对死者进行开刀验尸,行为手段何其令人发指!我等是为亡死之人来讨要一个说法的!”
单玉儿望了过去。
已走至青司鉴台阶的男人停下了脚步,侧头。
“你们此来是为亡死之人讨要说法?”单玉儿在男人的侧首间伸出了手阻绝了任何人的插手,望向了底下的书生神色平静的问道。
“正是!”那书生冷笑。
“是吗?”
“若不然呢?”
“死的人是谁?”单玉儿收起了手问。
“……啊?”那书生一愣。
“死的人是何名氏?”单玉儿望着他问。
“……”
缥玉的官衣绣美而庄严,是那国中第一绣娘柳云衣贺她登堂之日亲自为她裁做的官衣。
女冠正戴。
单玉儿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那书生,合手间一步一步的走下了青司鉴的台阶,凭生一个瘦弱娇小的女子竟然生了几分压迫之感。
她问道,“你们来为亡死者讨要说法,但是死的人是谁?他们生前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有高堂兄弟姊妹儿女?又是因为什么而死的?是自尽?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