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竺堂有小厮下毒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李府。
盏灯奉亮。
挑燃了的烛芯须臾间照亮了一间又一间的屋子,各舍屋内的人披衣起身,偶有几人还在惺梦中,呓语了几句翻了个身。
“现在什么时辰了,外头都吵闹着什么?”
“方过了亥时二刻。”
披好了衣衫。
听着外头走动着的脚步声,李舍泰微皱着眉放下了帘子,回头对夫人说道,“好似是子麟那边出了事,我先过去瞧一瞧。”
“……”
夜里正听着蝉啼,一声又一声格外的扰人。
中堂。
正灯大作,将堂室照的那叫一个明如白昼。只看着一屋子的小厮丫鬟跪落了一地,旁座的几位夫人婶姨半挽着睡发,身上只来得及披了件单衣出来。
中舍坐着的李麟生一身的单薄,薄青色的里衣看着甚是,脸色更是病白的模样。
跟侍的小厮解疾小跑着从屋内抱来了一件月白色的斗篷。
夜里发寒。
紧赶着给他披上了件厚实的斗篷,生怕他又受了寒。
李麟生偶有低咳着抱着正温的手炉,只微敛了眉目,任由旁人打点着自己,一张脸上寡淡的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怎么回事?”赶来的李舍泰问。
“……”
家主没有开口。
屋内一时间也没有人敢先说什么。
那一件月白色的斗篷披上了身,李麟生病白的没有一丝血气的脸上渐渐有了些反应,只禁不住低咳了一声,缓了气息开口道,“……只是家中有下人手脚不干净,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有人伺机下毒。”
单玉儿一把捞起了地下跪着的那个小厮,言字锋锐道,“这贼人被我逮了个正着,深夜偷潜进了药竺堂往麟生哥哥的药中下毒,也不知这歹心生了多久,往日里服用过的药可都有经了这歹人的手脚!”
“下毒?!”
李舍泰听到这里瞪大了眼睛,语气里尽是震惊。
看着当上坐着的李麟生披着衣沉默不语的模样,心中知道这事是不假,继而又倒抽了一口冷气走前了几步问,“子麟现在怎样?可觉得有哪里不适。”
旁座的林氏开口道,“四爷且安心,我方才差了婆子找大夫过来给大公子瞧过了,想必是这贼人还未得手,并无大碍。”说着却话锋一转,厉声道,“但这下人实在可恨!”
李舍泰皱起了眉头,“此人是谁?”
旁座的周氏说道,“并不是屋里头使唤的小厮,看着像是外头的,也不知是怎地摸去了大公子的药竺堂。”
李舍泰又望了过去,眼中锐色,“手脚这般不干净先杖了十二再说。”
李麟生披着衣咳了一声,抬手制止了杖刑道,“人定之时,正是入寝,祖父近来安养此事不得惊动他老人家,扰了他静休。”
“……”
堂中一时间无话。
李舍泰也觉得此事不妥,旁座的几个姨娘面色沉重,这贼人着实该死,但也确实不应当为了这歹心的贼子惊动到了李老。
单玉儿正想要说些什么,屋外又传来了动静,原是李麟生的生母杨氏赶来了。
“母亲。”
见着来人,李麟生起身。
杨氏穿着一身紫玉碧玺镶织的外衣,虽看着珠光贵雍却是满面仆仆的风尘,快走来了几步惊魂未定的扶着他仔细端详着,道,“你父亲和二叔出门料办不在府内,我听丫头们说你近来又病发了,这一路上赶过来时又听到夜里有歹人下毒可是真的?”
李麟生扶着杨氏坐下,安抚道,“我此番无恙,母亲不必忧心。”等到杨氏坐下后又道,“此事我可处理,父亲二叔有事相忙不必叨扰,祖父那边也不必惊动。”
杨氏看罢了他的模样,稍稍放下了心,继而脸色一变严声问道,“这下人到底是何人?哪里生得这等歹心在我李府下毒勘害主子?”
此话一落。
一时间无数双眼睛望了过去,中堂高悬的灯正落在了那小厮的头上,只看着他身形矮小,吊眼断眉,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满脸惶色的跪拜叩头,张呜着嘴却是“啊”着数声成不得一个字。
才发觉竟是个哑巴。
站候在在最前头的老管家躬身揖礼,说,“回夫人的话,这下人名叫潘福,是年前我在芜州购办的时候遇到的,那时瞧着他模样可怜,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就将他带了回来,后来见他虽然是个哑巴但手脚生的利索就一直将他留在了府上。”
“如此说,他为何要在子麟药中下毒?”杨氏问。
“老奴也不知晓……”
单玉儿说道,“夫人,是我出门的时候瞧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便跟在了他的后头想着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坏事。这一路看着他猫去了药竺堂,亲眼看着他将药下在了正熬着的药盅里。”
就在她说着的时候,解疾端呈上来了案盘,上面正放着一个洒了的药盅,和摔缺了口的药盖。
解疾将方才擒贼的过程讲述了一遍。
末了。
解疾道,“单姑娘聪颖,先让我们封了窗口的生路,让这贼人以为窗下有毒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