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东西的时候,卖完了东西,父亲想去看看斗鸡,留小休觐一人在马车里,去的路上,小休觐忍不住想,父亲是要把自己卖了吗?
是吗?他们这些最亲的人,是想要伤害自己吗?很显然不是,可那时候的她能信任谁呢?
后来柒纬宗发现小休觐跟着奶奶的这三四年,是一点个子都没有长,担心给她饿的不长个了,就回家干活,顺带给小休觐做饭,一年的时间小休觐就长了个子。
但是也有因为花钱厉害挨了几次打,每次都顶着张馒头脸,然后一个人坐在自己床上发呆,有时候发呆久了就开始傻笑。
家里的地收成了,柒纬宗就跟小休觐一起去收粮食,小休觐累的小脸焦黄焦黄的,因为要一直弯着腰,胳膊垫在腿上烫熟了一大片,紫的发黑。可是小休觐看到柒纬宗也累的不轻,就在柒纬宗中午吃过饭休息的空档,提着镰刀继续去收粮食。柒纬宗醒过来发现小休觐不在家里,还以为她出去玩了,当即大吼一声:“休觐——!”
小休觐正埋头苦干呢,听到他叫自己,忙抬起头应了一声,就听得他吼道:“你跑哪儿去了——!”小休觐的脸拉了下来,提着镰刀面无表情的回去了,柒纬宗看到她是去收割粮食去了,自言自语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干嘛去了。”
收完了一块地的粮食,小休觐累的已经动都不想动,回去把两个人的衣服都洗了,然后就回了屋,柒纬宗在窗外跟她说了一句:“你自己记得煮点饭吃,我去把那些粮食都拉回来。”
小休觐累的有点反胃,哪里还吃得下饭,就想跟他说自己不吃了,给他做就好了:“我吃不下……”
柒纬宗却以为小休觐是在消极抵抗,自己不想干活,当即吼了一声:“不想吃就别吃!你以为不吃饭就能不干活?一点也少干不了!没见过你这样的小孩子!什么人!”
小休觐嗓子都好像堵住了一般,扯着嘴角说了句:“我只是口渴……”
“口渴就喝茶!不想吃就不用做了,你爱吃不吃!”然后就听到他猛地摔上大门的声音,小休觐傻傻的对着空气发笑,眼泪却涌了上来。
在所有粮食都收完的时候,柒纬宗看到有下乡卖水果的,就问小休觐想不想吃,小休觐点点头,柒纬宗就给她称了几斤的水果,让她坐在一边歇着,小休觐吃了一口瓜,只觉得真是甜啊。
苦日子过久了,给一点点甜头整个世界就都是甜的了。
尽管小时候又穷又苦,又是这样长大的,可记忆里还是有很多柒纬宗宠溺她的时刻。
其实小休觐没跟任何人说过,她在跟着奶奶的那几年,自杀过很多次,她那时候也不知道死是什么滋味,只是感觉日子暗无天日,实在活不下去了,撞墙,吃药,下河,各种都试过,都没死成。她记得有一次挨了奶奶的打了,她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可是奶奶不信,还打了她。那时候,只要她受了委屈,她心底里那个阴暗的角落就打开了大门,所有伤害过她的事情都在她耳边萦绕,为什么还不去死呢?死了就不用承受这一切了,死了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她找出家里过期的没过期的,各种药,一股脑儿全吃下去了,然后穿着整整齐齐的衣服,睡在哥哥的那间屋子里,等着死亡来临。
但是她又醒过来了,奶奶没好气的冲她吼:“做好饭了怎么叫你都叫不应!”然后走了。
小休觐脑子懵懵的,可确实是醒过来了,本来准备好要死去的结果还要起来吃饭?她觉得有些可笑。
后来大了些,其实她知道她的经历并不算什么,在奶奶那一辈,父亲那一辈,受的苦比自己多太多了,人家也没整天寻死觅活的,毕竟大了些就不像小时候一样,自己的世界里只有那个小家庭和学堂。
后来她的那个堂哥成亲了,全家都喜气洋洋的,准备迎接他的新娘子,柒纬宗也去了他家帮忙,小休觐一个人在家里,柒纬宗叫人来叫了小休觐好几趟,她都不愿意去。后来伯父亲自过来了,拧眉道:“怎么就这么难请?快去吃饭了。”
小休觐觉得每次踏入他家家门都恶心的让她想吐,每次看到自己的家人跟他谈笑风生,都想把他撕碎了,看到自己家人给他祝福,她厌恶的连自己家人都不想搭理,当然也没人注意到她的情绪,她毕竟那么不起眼。然后她荒唐的喝了他的喜酒,吃了他的酒席,看着他娶了妻子,喜结连理,尽管没吃几筷子菜,她也都想抠着嗓子全都吐出来。
表面越是大气风度的人,剖开他的内心越是人面兽心,所有人都夸他是个好青年,对他赞不绝口,小休觐心里他连狗屎都不是。
曾经伤害过她的两个人,都娶了妻子,有了孩子,小日子过得幸福美满,没人记得他们当年所犯下的恶行。然而她还在为童年所经受的遭遇承担代价,不敢从男人旁经过,不敢跟男人正常触碰,对外人警戒心到极点,连跟男孩子相处都不敢,她看到男人就害怕,打从心里的害怕,看到三五成群的男人就感觉毛骨悚然。
直到近几年从老家那个地方出去了,见到外面的世界了,接触到更多的人了,她的心里才好了一些,并不去想过去的那些事情了,算是已经走出来了。可是因为成亲的年纪到了,又安排见了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