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了南方之后南风回了家,因为爹娘去的早,元臻怕他们二人回来会触景伤情,所以很少让他们回南府,二人也知道回来除了感怀,别的也留不下什么,脑子里也会刻意的躲避这个地方。家里常年无人打扫,府里已经荒废了,当年南家被灭门,事后尸体都敛葬了,但血迹还没有清理干净,早已随着时间化作了深红的颜色,牢牢地印在南府每寸土地。院子里和墙壁上长满了参差不齐的杂草,墙壁砖瓦也都老旧的出了些许裂纹,而自己小时候和妹妹一起种的小树,沾了那浓郁的血腥气,终究还是没活成,树枝早就折断了,不知被风刮去了何处,只剩一个隐约看不清的劈裂的根部,南风心里涌起了无限悲凉的感觉。
“爹,娘,妹妹,我回家了。”南风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说道,回应他的是飒飒的风声,衬着落叶飘到他眼中。
南风在府里逛了一圈,先去了爹娘的房间,把当年因战乱而殃及的瓶瓶罐罐扶好,看到爹爹的英甲还在衣架上挂着,早已落满了灰尘,衣柜的门被打掉了一扇,里面爹娘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在里面摆放着,床铺也铺的规整,似乎还在等待着主人上床休息。看到桌子上娘亲还没用完的胭脂,已经布满了干枯的青苔,用剩的眉笔上也长满了绒密的短毛,南风眼睛一酸一滴眼泪就落到了桌上。
事实就是这么残酷,与他们相关的所有物品都还在,他们生前每日都要用的,可它们还存在在这儿,他们人却已经故去了十几年了。
最后走到了昔日自己和妹妹的房中,那时候自己和妹妹都还小,妹妹一个人睡害怕,所以还没来得及分房睡,说好了等妹妹长到三岁就跟自己分房睡的,可还没等到,家里就降了这样的灾祸。
南风蹲跪在地上,头往床底下看去,果然那个大盒子还在,伸手将它够了出来,轻轻拂去上面的积灰,打开一看,果然小时候自己和妹妹玩乐的东西都还在里面。手上触碰着那经久不用的物件,还能回想起以前玩这些东西时候的情景,南少卿夫妇虽然宠着他们,但规矩还是有的,他们玩完玩具之后一定会原模原样的放回盒子里。盒盖的内部还有一幅画,是南风小时候贪玩画上去的,一家四口稚嫩的画像,只是夕阳从窗内映射进来,爹娘和妹妹的画像被折射在了阴影处,自己的则在阴影婆娑处,忽明忽暗,仿佛也在说明人的命途。
逝者已去,自己也不能总是沉迷于过往,南风在府里待了一天,不是发呆就是到处走动,然后走出了家门。
路上路过了一家客栈,南风点了几个菜,等饭的时候耳边蓦地飘过这么一句话:“哥哥……”他下意识的回头应道,“诶,妹……”
没有人,是空的。
南风低垂下眼帘,却又听得一声:“哥哥,你还给我……那是我的……”
南风被余光处晃动的人影吸引了,抬眼望去,一个个子高一些的男孩子拿着一个大风车,扬高了胳膊一个劲儿的转。身边有个比他矮一个头的女孩子,两手高高举着要把风车抓回来,却总也够不到。男孩故意把风车拿低了一些,女孩刚要够到,他又给举高了,急得女孩子蹦着脚都要哭出来了。
真够贱的。
南风露出了怀缅的微笑,他小时候也这么逗过妹妹,那时候妹妹一急还会踩自己的脚,可是南风从小就不会还手,他的意识里,妹妹都是要哥哥保护着的。
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头上顶着面纱,看不清长相。
南风看出他不是一般人,一到自己跟旁就一股阴风刮过来,但是现在他没心思跟任何人周旋,没好气的道:“想蹭酒滚旁边,老子没酒给你喝。”
“南世爵家的大公子,南风。”完颜斑轻勾嘴角笑道。
南风拢过酒坛就往门口走去,今天实在心情不好,不想多做干戈,就打算绕开他,到别的地儿去。
“当年南将军一家惨遭灭门,元国皇上派人前去搭救,可南家都死光了,也没瞧见救兵在哪儿,你还不知道吧?”完颜斑一句话说出,南风回身将酒坛猛地向他砸去,完颜斑堪堪避开,酒坛砸到墙上,酒水哗啦啦的流淌于地面。
南风红着眼眶阴狠的对他说道:“老子今天心情特别差,你再敢在老子面前咂舌,老子剁了你!”
“真是可笑,你南家的灭门之恨,都可以忘了吗?你就不想知道你父母是如何惨死的?”
南风的瞳孔骤然紧缩,焦点定格在完颜斑脸上,一掌携着风击去,完颜斑硬接了他一掌,南风再次攻去,完颜斑唤出一条蛇爬上了南风的后背,南风猛地停住,感觉到蛇在自己身上蠕动的冰凉,举手向自己肩膀拍了一掌,那条蛇马上被震飞出去。南风回头去看,一条细长的蛇瘫软在几米之外:“西麟的人?”
“你知道西麟?”完颜斑还有些好奇。
“阴险毒辣的蛊毒不都是从你们那穷乡僻壤传出来的吗?真让人恶心!”南风嫌恶的抽了抽嘴角。
完颜斑轻轻笑笑:“栖身之所罢了,换个地儿也是一样。”
南风直截了当的道:“你是来挑拨离间的吗?那你不用白费这力气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完颜斑几步跟上,淡淡的道,“当年元臻并没有派人去救你爹,也没有派军队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