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柒姑娘的顾虑,也知道姑娘的心气,既如此,属下便先把药和人参带回去,待公子回来了,让他亲自送来更稳妥些。”景鸿又拎起了那些东西,江池月交代道,“姐姐,您放宽心了养伤,您的腿,公子一定会找最好的大夫来给您医治的。”
柒休觐点点头:“谢谢你们过来看我,千里遥远的,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两人想要离去,柒休觐一看没全带走,忙叫住他们:“小景,那儿还有……”
景鸿转过身:“那些是我和小月给您的一点心意,是些吃食,给您闲散时候打发打发时间。”
“其实,你们不必如此……”柒休觐低声道,“你们都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人,何必多与我这种人来往,我没什么活头了,你们对我好,我也没有能回报的机会。哪天他看我不顺眼,我是死是活全由他了,你们今日的关心帮扶,若是招来祸根,我九泉之下,也会不得安宁。”
江池月红了眼眶,咬着嘴唇,难过极了。
景鸿定定的道:“福祸相依,未必全是坏事,哪怕将来真的如姑娘猜想一般获罪,我和小月对人对事都问心无愧。恰如姑娘今日,以为自己被人厌弃,其实真相如何,未来也自有分晓。姑娘安心养身体吧,我们两个先回去了。”
柒休觐倚着床边看着景鸿和江池月离开的背影,心中默念,希望每一对有情人,都可以一直这样,坦坦荡荡、齐头并进的走下去。
没捱过两天,他连夜将事情都交代给了龙庭,然后一刻都待不住,不分昼夜的赶路,景鸿回来的第二天他就回来了。
江池月赶去接他,欧阳谦问道:“让小景带给她的药和补品给她了吗?”
江池月想起柒休觐的话就心里难过:“都在屋里堆着呢,我们好说歹说,姐姐都不肯留下,说她还不起公子的药钱。”
欧阳谦来不及洗个澡换身衣服,就骑马去了军营。
一到她房里,就听到了她压抑的□□声,她后脑勺和后腰都有伤,右膝上又有伤,不能平躺着睡,只能侧着睡,侧着躺累了,就不时的趴一下。趴着她的腿不舒服,趴一会儿就得撑着侧过来,侧躺累了就再趴下去,鼻息都埋在枕头里,心里不住的骂娘,怎么就这么疼呀。
她不说,是怕苏九担心,其实每次生死关头,命悬一线的时候,她都很害怕,怕突然间就死掉。但是她也知道,她是吃这碗饭的,越是怕死越先死,倒是给这一场场磨炼活活整出了一套及时行乐的心态。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她生来就不机灵,自从军以来,若不是元帅时时提点,还有身边朋友帮忙,她也混不到今天,所以担心也是无用的。
恍惚中感觉到一只手掀开被子按在了胯上,柒休觐伸手任她查看:“九九,没事,不怎么疼了,你这一天要看八百回,我后背都被你看出窟窿来了。”微凉的手指摸到了后脑勺上的伤,柒休觐疼得缩了一下,“啧,别碰。”
回过脑袋来一看,却看到欧阳谦的脸近在咫尺,柒休觐几乎吓得心脏骤停,整个人往里一缩,拽过被子又盖在了身上,坐起身来:“谦王殿下,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您……”柒休觐着急忙慌的拿过小桌子上的头套,就要往脑袋上箍,被欧阳谦握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欧阳谦摸着柒休觐的脖子,把她的脑袋微微转过来看她的伤口。
欧阳谦一只手几乎可以握住她整个脖子,柒休觐心里一瞬间的想法是,如果欧阳谦就这么错开了骨头,自己的脑袋轱辘一下就会掉到地上了。
她动都不敢动,连唾液都不敢往下咽。
看了她后脑勺的伤,顺势又看了看她后背上的刀伤,她的整个背,根本没一处好地方,全是新伤叠旧伤,各种伤叠加在一起。这次的刀伤,几乎横贯了她整个后背,从肩胛骨到后腰,倘若力度再大点,人都会直接劈成两半。
松开了她的脖子,欧阳谦又开始找其它伤口,柒休觐撩开绷带,将碎的一塌糊涂的膝盖露了出来,然后翻过双手手掌递了上去。
欧阳谦看到她膝盖伤成了这个样子,他心里也顿时没了底,将绷带盖上,以免灰尘落入伤口引起感染。执过她两只手,手掌上被烫破了皮,整个掌心指腹都是粉嫩的嫩肉。
欧阳谦坐到床边,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
柒休觐僵硬了许久的身体稍稍动了动,见欧阳谦的视线又看向她的脸庞,柒休觐第一时间解释项圈的事:“我去出了一次任务,出门在外实在不方便,就先摘了。”
“小月说,你不肯要我的人参和药,为何不要?”
柒休觐记得前不久欧阳谦对自己说的话,不要再妄想仗着往日情谊能得到他一丝一毫的馈赠,该伺候的少不了,不该自己得的,一分也别想再得到。他给自己的补品,自己干一辈子也买不起,怎么可能收下。
“我没什么大碍,用不上那些东西,太让殿下破费了……”柒休觐抿了抿嘴唇,压抑下心头的恐惧,小心的问道,“您不是还有半月才会忙完吗?怎么亲自来了营里?是军营里有事需要处理吗?”
欧阳谦没说话。
柒休觐心想,他不会是为了处置自己专门跑回来的吧?不至于这么迫切的要解决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