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这几天你暂时先住在了医馆里养伤。”欧阳谦握着柒休觐的手,有些后怕,“还好赶上了,若是再晚一刻……小七,他们被逼急了,一心想捉了你去威胁林家,这次他们两家内斗,是我没考虑清楚后果,提前多安排人手保护,才致使你落入险境,是哥的错。”
柒休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睛:“那位义士……还好吗?”
“骨头断了几根,刺进了器官里,大夫医治了三天,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想去,看看他。”
“小七,有大夫在照看他,他也还没有醒,等他醒了,我第一时间让人通知你,到时候你再去看他,好吗?”
柒休觐望着屋梁,眼睛又干又涩,可还是有大颗的泪珠从眼尾滑落了下来。
欧阳谦摸着她眼角的泪痕,无措的问道:“怎么了?”
“哥,我们做的事,真的可以有个结果吗?”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人死去,这事情却还没有一点胜利的苗头,更何况,她看不到的,为了保护自己而惨死的人,又有多少?自己一介平民,值得这么多义士用性命保护吗?她累了,很累很累,甚至连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欧阳谦正色道:“当然,而且,已经快要收尾了。”
“那西麟呢?你们不是已经研究了好几年,化毒水吗?效用有显著提升吗?”
“当然有,可是西麟养了许多人蛊,我暗中试了许多次,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药水可以在短时间内腐蚀人蛊,以求毙命。他们不老不死,也没有痛觉,且血液滴到人身上都会腐蚀掉人的肌肤,很是难缠。”
柒休觐闭上了眼睛,缓缓点了点头:“在这条路上,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哥,无论这件事导致谁死了,它都是一条有助于元国的路,少一个人两个人都没差,你们一定要坚持到这件事结束。还有,西麟一直与纳兰家等势力往来频繁,如今朝廷想要清算纳兰家,西麟想必也会有所动作,这件事还需多注意。”
“我们坚持到这件事结束?你不坚持吗?”欧阳谦敏锐的捕捉到了柒休觐话里的不对,柒休觐摇了摇头,“我也会坚持,只是,想想许多条人命都是因我而死,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你不必为别人的罪恶承担罪责,不要什么都怪你自己,好好的,把身体养好。”
柒休觐转过头去看他:“哥,你又救了我一次,多谢。”
欧阳谦的脸色霎时难看了起来,但这种关头,他不会跟她闹别扭:“你先好好休养,别的什么都不用想。”
柒休觐能下地之后,就去了聂朝的房间看他,他已经醒了,身上到处都打着绷带。他的眼睛直直的望着窗外的大树,连有人进来都没有察觉。
柒休觐小心的坐在了椅子上,聂朝这才回过头来,柒休觐脸上缠着绷带,看起来颇有些滑稽,但此时谁都笑不出来。
“小兄弟,你还好吗?”
“死不了。”聂朝淡淡的应,“姑娘没事就好。”
柒休觐能察觉到聂朝的情绪很低落,她想起这次因为保护自己而死伤的十几位隐卫,歉疚的道:“这次因为保护我,你们兄弟死伤惨重,对不起啊。”
情急之时,谁也顾不上哀春悲秋,待事态稳定下来了,他们这些刀尖上舔血活着的人,才有时间为自己的兄弟伤心片刻。
“这是我们隐卫的命,姑娘不必感到歉疚。况且,千钧一发之际,属下已经性命垂危,姑娘千金贵体,竟然为了保我一命,留下与人缠斗,可见姑娘是个仁义之人。”
柒休觐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这次,你们兄弟有几人罹难?”
“十六位弟兄,就活了我一个。”聂朝低垂着眼帘,“其中,有四位弟兄,重伤不治,活生生熬了七天才死。”
“对不起……”
“保护姑娘,是主上的命令,姑娘不必如此愧疚。我们这些人,哪怕不是死在今天,也是死在明天,没多大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