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抛出一个个炸弹。
“我们的乌龙指造成市场异动,可能导致其他投资者错误判断,操作造成亏损,理论上今天市场上所有投资者都可以向公司索赔,后面集体诉讼肯定少不了。”
“一下子买了五十多亿股票,自营证券超过公司净资本100%了,风控指标超过监管红线,监管机关可以对我们全面限制业务。”
“至少自营策略投资要被暂停业务。”
“我们已经被各大机构下调了公司评级。”
“监管部门的人已经到了,正在交易室看着交易员操作,下午收盘以后他们要把所有主机拿走调查。”
“如果资金交收违约,市场会担心公司有破产风险,经纪业务的客户都要跑光了。”
“证监会一直在问我们T+1资金交收有没有问题,催我们写情况报告。”
“银行知道我们的情况,隔夜拆借都不做了。”
“证金本来有笔10亿的融资也不借了。”
……
这当中的任何一个问题,平时单独看都是天大的事情,而现在堆在一起爆发了。
但当务之急,是找钱。
关雎尔曾经想买一张价格两千多元的黑胶唱片,是伯恩斯坦指挥维也纳爱乐的第五交响曲,放在购物车里许久,最后下定决心准备下单,唱片却已经卖掉了。
她连花2000元都要犹豫,现在如何能借到20多个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天是周五,资金清算在下周一,中间还隔了一个周末的时间,可以再想办法。
关雎尔以最快的速度飞回上海,落地已是周六的清晨,她一整天没有休息,还是直接去了公司,这一天是无穷无尽的文山会海,好不容易连夜斟酌拟好了给监管部门的几份情况报告,又被监管叫去现场开会报告情况。
会上的气氛不可谓不窒息,面对监管部门大领导们的三堂会审,关雎尔代表汉商下了军令状,首先要确保周一的资金交收,也承诺买入的股份短期内不进行抛售,以免影响市场。
公司所有高管都在到处借钱,东拼西凑,好不容易又解决了5个亿,这已是公司层面能做到的极限了。
券商原本最赚钱的就是自营投资、投行、证券经纪业务,最近接二连三的事件,让汉商这几块业务几乎都要瘫痪,在外界看来,汉商证券大厦将倾,此刻还想借钱,着实不易。
关雎尔开会回来已是深夜,她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喝着咖啡,心情沉郁。
外面是浦西的历史建筑群,被夜景灯光映衬得金碧辉煌。上海自近代以来就是金融中心,从19世纪外资银行的进入,到国资银行成立、民营银行涌现,民国时期证券交易所成立,开始交易股票和债券,历史上的金融家们在复杂□□面和战争的夹缝中,建立起了近代金融业的雏形。眺望江对岸,则是陆家嘴的摩天大楼群,从传统到现代,正如近代金融业的发展。
脚下的苏州河蜿蜒流入黄浦江,川流不息,永不知倦。
关雎尔恍惚地意识到,原来她也身在其中。
她拿出手机给谭镜打了个电话。
“妈妈,你们银行能不能借钱给汉商?”
“汉商现在的情况,没有银行会借钱的,即使原本有的授信,都会取消。”
关雎尔自然也知道银行借不出钱,今天汉商已经在各家银行碰壁太多次了,她继续问:“……如果向谭家求助呢?”
也许是为了维护她可笑的自尊心,不到最后时刻,她也不想向谭宗明开口借钱,何况谭宗明也未必会帮助她。
谭镜沉默了片刻,道:“谭家有这个实力,但不会出手。对汉商的持股,本来只是做财务投资,亏损就算了,没必要再拿钱去填公司的无底洞。倒是你自己要小心,现在做的任何事情,都要注意合规,我还担心以后监管处罚下来,你作为董事长的领导责任是逃不掉的,现在妈妈也有点后悔让你当这个董事长了,确实不该这么快的……”
“妈妈,我知道的。”
关雎尔挂掉电话,深深吸了口气。
想起电话里谭镜说的“财务投资”四个字,她突然头脑一清。
原来是她恋爱脑了,带入了女人遇到困难向男人求助是有损自尊、不独立自强的逻辑——作为公司的领导者,不能为一时的意气左右。谭宗明是公司第一大自然人股东,找他又有何不可。
谭宗明人还在南星国的深水港项目,这时正是凌晨,被关雎尔的电话吵醒,他却早有预期:“我一直在等你联系我。”
公司出了这种情况,第一时间就要和大股东沟通。
谭宗明道:“你太晚了。”
关雎尔问:“那作为汉商的大股东,您能借钱给公司渡过危机吗,还差二十亿,明天早上就要到账。”
这次过不去,汉商就倒了,可应对过去,半身不遂的汉商也未必还能再起来。
关雎尔分析道:“银行把原来给汉商的授信都取消,不敢借钱给我们,是风控内核的原因,怕钱收不回来,现在再办其他的抵押贷款,手续上也来不及。但其实我们买了五十多亿的股票,只是因为一下子没法全部抛掉,所以资金一时回拢不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