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鸣接住陆母踉跄的身体,她虽然来之前就设想过这个场景,但到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说不出的受伤。
二十多年前与陆郎私奔的是她,让爹抬不起头的是她,不孝的也是她,她没有理由去怪爹如今的无情。
可是如若当年不这样做,她与陆郎之间毫无可能。
金老在陆一鸣和陆母之间反复横跳,最后冷哼一声:“怎么,陆顺抛妻弃子了吗?”
陆母眼神黯淡,陆一鸣替她回答:“没有。”
岂料听了这话,金老的脸色更差了:“那你们娘俩来金府做什么?二十多年前斩断血亲,硬是要同那小子远走高飞,如今生活窘迫又要回来不成?认爹吗?老夫可当不起。”
“不是,我只是想尽一些孝道……”
“老夫不需要。”
现在才想回来!晚了!
金老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被人搀扶着就往里走,铁青的脸活像是陆一鸣他们欠了他几万两黄金似的,边上搀扶着他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触及金大人的霉头。
陆一鸣想要开口安慰:“娘……”
二十多年未见,爹早已不复当年健步如飞的模样,陆母望着金老佝偻的背影摇摇头,转过身用绣帕擦了擦眼睛,失魂落魄地离开。
爹如今身子骨不太好,但精神气看上去还不错,至少骂起她来铿锵有力,看来无需她太过操心。
既然爹不待见她,那她离开就是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反倒是她的罪过。
金府外的马车缓慢离去,金老被搀扶着在大堂内坐下,让下人给他沏一壶清茶上来,显然气还没消。
茶水换了两次,金老已经偷偷朝大门口的方向看了不下几十次。
没道理啊,他又没继续让人拦着,怎么没人影进来呢?
又等了一会儿,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大门外传来。
金老刚想起身的动作一顿,快速整理衣物,摆着一张脸,端起架子,眼神锐利地盯着门口,一会儿人进来一定要好好训斥,把她骂个狗血淋头,看她还敢不敢不着家!
二十三年,整整二十三年,她当真舍得!
脚步声越来越近,金老美滋滋地想,这心急的模样,肯定是想他了。
哼,他就知道这个不孝女肯定在外面哭完之后才会进来,他是不肯能心软的,就算多叫两声也不可能,除非叫三声!
玄色的靴子一角跨进门栏,半空中提着一盒盒礼物。
看到这,金老的脸色好了一些,心里暗自点点头,陆顺教出来的儿子还算礼数周全。
整个灰扑扑的身影跨进门栏,金老继续等待,小厮进来了这两人就在后头了吧?
他咳了一声清清嗓子,端起茶杯,但余光却一直停留在大门口。
等到小厮走到跟前,他把视线收回,沉默地看着他,这个小厮好像有点眼熟?
怎么好像……是他们府上的?
金府负责采购的小厮一进门就看到三双沉重的眼睛聚集在他身上,一脸严肃,像是三堂会审,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几摞东西扔出去。
他快速回忆自己今日做了什么,确定没有出现什么差错,才哆哆嗦嗦地向金大人行礼:“老老老、老爷,吉祥。”
“我不叫老老老老爷,还没这么老。”
不是小荞他们的下人,金老没有再多分注意力在他身上,跪在地上的小厮在管家的示意下,心惊胆战地离开,一口气跑到库房才卸下忐忑的心,他拍拍胸膛舒了一口气。
刚才大人的眼神吓死他了!
大门归于平静,金老烦躁地再次叫人换一杯茶,一旁久站的管家提醒道:“老爷,这已经是您第三次叫茶了。”
意思是他在这里耗费了许多无用的时间。
金老手指一僵,放下手中的茶杯,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这么久了,你去把外面的人接进来吧,想她应该知道错了。”
管家一阵迷糊,外头没人啊:“老爷您说的是?”
“就那个学人私奔,二十几年没来见我的不孝女,难道她还不肯认错?”
一旁的老管家欲言又止,最后硬着头皮说出事实:“老爷,三小姐在您进府的时候就驾车离去了,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回到住处了。”
……
裴星注意到马车回来,抱着小玉米等在门口处。
原本还想问此行是否顺利,但见到陆母难过灰败的脸识趣地没有开口。
他抱着小家伙上前,让他的眼睛能看到朝他们走来的陆一鸣和陆母:“小玉米看看是谁回来了?”
小家伙吸吮着手指朝他们看去,等两人围过来,一见是熟人,舒展眉头,绽开一个天真的笑容,没有牙齿的小嘴巴笑起来能看到里头红润的舌头,莫名有一种感染力,非常治愈。
前段时间裴星经常梦中惊醒,好不容易睡着后又被小玉米的哭声唤醒,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不少,为了能让他有个好觉,陆母主动将小玉米抱到她的屋子里去,所以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