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下葬之后,徐秋筠一直彷徨度日,她的眼眶总是红彤彤的,眼神呆滞,像是得了离魂症一般。
直到今日,乔嘉然告诉徐秋筠杀害阿平的凶手是乔嘉言以后,她才逐渐有了人气。
天意弄人,徐秋筠开始还不相信,但没过多久,她便释然了。
“我父亲留给我的,是不是可以拿捏太子的把柄?”徐秋筠似乎也学会了淡然处事,她此刻神色平静,目光坚定。
乔嘉然点头不语。
徐秋筠又接着道:“你能给我讲讲阿平吗?”
乔嘉然看了她一眼,“好。”
他思索了一会儿,不知道如何向她提起阿平的往事,阿平这一生算得上是真正的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阿平是江州人,徐秋筠是知道的。乔嘉然因为乔嘉言被赶来江州八年,江州算得上是个富饶之地,钟灵毓秀,物华天宝。
阿平一家都是农民,每天都是天还未亮就起床耕耘,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家休息,如此以往,可阿平家却还是遭奸人诬陷,阿平的家人都被地主活生生地打死,只留她一人苟延残喘,遇上了同样被人构陷,被遣到江州母族的乔嘉然,他和她一样,都受了很严重的伤。
阿平被乔嘉然救下,等到阿平养好伤后,乔嘉然替她报了仇,就此之后,阿平一直留在乔嘉然府上做丫鬟,以报恩情。
徐秋筠听完乔嘉然讲阿平的故事后就回了房,她精神恍惚,唯有愧疚二字浮在心头,她拿出阿平生前还没绣完的手帕,学着阿平的样子缝着,一针一线。
可她不会刺绣,没过一会儿手指就被戳了好几个洞,献血染红了帕子,而后又有水滴荡漾在帕子上,她停了下来。
“怎么会这么难,”她哭着说,“阿平,针扎手真的好痛啊!”
她想起她无聊时骚扰正在刺绣的阿平,阿平一不留神被刺伤了手,红色的血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徐秋筠傻愣着还没反应过来,阿平立马把手放入口中吮吸。
待到徐秋筠反应过来时,一把抓住阿平的手,问她疼不疼,阿平摇头,说不疼。徐秋筠道歉,自此之后再也没在她刺绣时打扰她。
回忆起与阿平之间的往事,徐秋筠除去怀念逝者的悲伤情绪还夹杂许多的感动。徐秋筠的低谷期是阿平一直陪在她左右,无论是徐秋筠骂阿平还是怎样,阿平都是一句话不说,默默承受着徐秋筠的怒火。
深冬的寒意将散末散,连日的春雨一阵一阵下个没完,整个京城笼罩在春寒之下,街巷那点初初冒头的嫩芽,好似都活得艰难。
乔嘉然每天都会来看徐秋筠,据阿平去世,已经过了十多天。一开始徐秋筠的精神状态十分萎靡,但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这一日,乔嘉然比往日来看徐秋筠要晚上许多,他告诉徐秋筠那晚薄纱的主谋是乔嘉言之后,徐秋筠只是恍惚了一下。
“我早就知道了是他。”徐秋筠无所谓地冲他摆摆手。
乔嘉然抬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徐秋筠对他突如其来的“安慰”感到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徐秋筠抬眸与他对视,眼神真切地问:“所以我们该如何对付他?”
“我需要你父亲留给你的信物。”乔嘉然顿了顿,又说,“这样的话,可以事半功倍。”
徐秋筠立马说了句可以。
“徐府现在守卫极其森严,周围布满了太子的暗卫。”乔嘉然说。
“那怎么办?”徐秋筠撇起秀眉,神色严肃。
乔嘉然抿唇淡笑,示意她先别着急,“徐府门口现在守卫的有两拨人,一拨是朝廷的,在明;一拨是太子的,在暗。先把明的撤走,暗的到时候一并清理。”
徐秋筠点头,心中有一疑惑,她说:“我相信你,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并且和我联手?”
乔嘉然扇了扇扇子,他捂嘴咳了一声,但神色平静,“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徐秋筠得到暗示,给他倒了杯热水,双手奉上。
“四皇子请讲。”乔嘉然淡然接过热水,轻抿一口,他的余光看到徐秋筠瘪了瘪嘴。
“这还是九年前的事了。”乔嘉然的眼睛飘向了远方,飘回了九年前的一个夜晚,那会儿是夏天。一个身着藏蓝衣袍的小太监用着他那尖细的嗓子传召,让乔嘉然去御书房。
乔嘉然跪在地上,皇帝的右手边站着11岁的太子,那时候他还是大皇子。乔嘉言注视乔嘉然的眼神夹杂着一丝厌恶和不耐,乔嘉然年纪虽小,可他从懂事起就知道“察言观色”这四个字对没有父皇母妃疼爱的孩子来说有多么重要。
而对于从小就有父母疼爱的乔嘉言来说,察言观色,就是个笑话,他只需要看父皇的脸色,甚至父皇都得半哄着他。
他看懂了乔嘉言不悦的眼神,可他依然面无表情,神色镇定,仿佛地上跪着的人不是自己。
皇帝从容地抿了口茶,视线飘在乔嘉然的身上,嗓音醇厚,饱满有力,他问:“近来读了什么书啊?”
他不问乔嘉然最近有没有学习,或者成绩如何,而是直接问他,近来看了什么书。乔嘉然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看两人的神情,他不由得微微瞥眉。
皇帝将乔嘉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