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如柳态度转变得极快,极为恭谨地冲着悬在半空中的玉环唤道:“祖师爷。”
祖师爷低低地笑了:“我早就想说了,别叫我祖师爷,听起来显得我很老。”
殷如柳心里想着您一千多岁了能不很老吗,嘴上从善如流:“那叫您什么?”
“玄尘。”男人懒懒道:“小姑娘,你今后叫我玄尘就行。”
“好的。”虽然知道男人应该看不见,殷如柳还是很用力地点头,“玄尘祖师爷。”
“……”玄尘懒得和殷如柳计较:“我探查一下你的经脉。”
说罢,殷如柳感到一股热流自胸前玉环流经四肢百骸,再汇聚成一股直入灵台。热流极为强劲地涤荡身体的残秽,殷如柳从未感觉过自己的灵台如此澄澈通明。
玄尘道:“我猜得没错,确实灵力滞涩。诶,小姑娘,你是修形术的,你师尊却是修气术的,怪哉怪哉。”
殷如柳还未回话,玄尘继续自言自语道:“怎么一千年后,太微变得这么差劲了。”
殷如柳:“……”
若是他有身体,殷如柳觉得他此刻定然是斜斜倚在某样东西上,托着腮在说风凉话。
殷如柳不想与祖师爷讨论太微差不差劲的问题,她有些急切地问道:“灵力滞涩,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玄尘:“无非就是你们现在的修炼方式不适合你。”他沉思了会,继续道:“你们现在四季分裂,用的修炼方式和我们那时不同,你得改。哦对了,你这玉环也有点问题,建议直接送给我。”
殷如柳直接忽视了他后一句话,急急道:“如何改?”
殷如柳在这三年里拼命修炼却屡次碰壁,虽然她未曾表露在面上,但心里实则难受不已,也为了兄长急切不已。现在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殷如柳不想放弃,不会放弃。
玄尘:“你把扫帚抛起来。”
扫帚高高掷起,玉环自胸前扬起与扫帚相撞,落了一地禾秆。
殷如柳:?
殷如柳本以为祖师爷要一展身手,没想到竟如此简单粗暴。
玄尘说:“你拿左侧和右侧的分别做个桶,看看哪边装的水比较多。”
平地一阵风起,将禾秆分为两堆。左侧的几乎一样长,右侧则长短不一。
不待动作,殷如柳就已经明了祖师爷的意思:他要她摒弃现有的修炼方式。
玄尘笑道:“没有我想的那么笨。”
修行之事,讲究顺天应时。阴阳自混沌化生天地,生有形于无形,天地间无非气、形、质三物。
在千年前,也就是玄尘的时代,一年有四季,修士们气形质兼修,诸法合体,诸道贯通,自然不易灵力滞涩。
而现今天下割裂,随之修行之道也变得细碎。如有春夏秋冬四种修行方式,各类修行方式又各自细分为气、形、质三类。
如此精细的修行方式,自然对在某门类登峰造极有所裨益。只是对于灵力滞涩之人,继续在如此细致的方向修行下去,只会越走越偏,无异于投石入海,不见回音。
殷如柳长居映春山,长期钻研春之形术一道,于玄尘眼里就是本末倒置。气形质三术尚不能贯通便想着深究一门,或许对于有些人是有益的,但绝不利于已然三年没有突破的殷如柳。
通俗点解释玄尘的话,就是殷如柳现在的修为是一根长的禾秆和其他短短的禾秆,做出来的桶,自然装不住水。
殷如柳认真聆听着玄尘的解释,恍然大悟,只是心里还有隐隐疑虑:人人都是如此修行,按祖师爷说的,真的对吗?
玄尘看破殷如柳的顾虑,懒洋洋道:“可以啊,那你就继续在练气待下去吧。”
殷如柳终于下定决心:“我听您的。”
*
依照玄尘的指导,殷如柳一改太清道人教的修炼方式,调动浑身之气,紧紧盯着眼前的禾杆。
半晌后禾杆纹丝不动。
玄尘纠正:“气之一道,其灵力多聚于上丹田。你再闭眼感受试试。”
殷如柳依言闭眼,不再将注意力放于眼前,而是汇于灵台,如气般浮于上丹田。
眼前一片茫茫漆黑中,渐渐浮现出禾杆的影子。
玄尘的声音出现在灵台:“静心,感悟气。”
殷如柳沉住气,耐着性子,似乎能在禾杆外,寻找到丝丝缕缕的、难以捉摸的气。
一直练到夕阳西垂,夜幕沉沉,殷如柳才勉强能通过控制禾杆周边之气来使禾杆腾空。她满足地擦擦额头的汗珠,才发现天色已晚,忙赶去诫院复命。
今日值守诫院的是一位以严肃出名的师姐,师姐秀眉一挑:“这扫帚?”
殷如柳连连道歉,并在师姐严厉谴责的目光下指天发誓再也不会破坏学院的公物。
祖师爷在旁边笑个不停。
*
因练了一天满身都是薄汗和灰,殷如柳回到舍院后便很快先沐了个浴。
殷如柳在长明盏前轻轻擦着头发,乌黑眼眸在灯火下湿漉漉。今日她不忘将布包里的玉环拿出来,轻声问玄尘质之一术该如何修行。
玄尘却道:“你试试运用气来弄干你的头发。”
殷如柳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