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还没清,就有雄鸡报鸣,廖木早就准备好了一袭黑衣,头发皆用发冠束住,再顶一斗笠,手上握剑,一身男装。
廖木在庭室的桌案上留下一封信件后,就乘着浑浊的天,从山谷里隐蔽的出入口出谷。
南方的清晨湿气重,道路泥泞,廖木的鞋子都沾上厚厚的几层,但她只在草垛子里搓几下,把黄土擦去几许,重量减轻后,又继续不停地赶路。
如此不休,是要去往何方?
廖木心中的目的地是毗邻金陵城的扬州城,曾经在金陵的时候,她就曾听父兄谈论闻名扬州的商户向氏拥有整个江南最大的马场。
但金陵城业已覆灭,扬州城又能好过多少,甚至于整个赵国,都犹如一栋风雨飘摇的危楼。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国邦不安,城郡何以言存。
此去一行,她不知自己能否按照原想的,购入一只马匹。
无论希望多么渺茫,廖木都要去搏一搏,再微小的可能,都是渺小一介的自己需要抓住的一线曙光。
从崖底到扬州,如果有马代步,需要三日,如果步行,则要半月。时间越长,越是夜长梦多,时局动荡不安,江南一带更是盗贼四起,廖木希望自己能在路上尽早找到一户人家,去租购一匹驴。
但又要去哪里找尚有人烟的人家,廖木坐在道旁的丑树的枝干上,一口一口啃着干粮。
太阳缓缓升起,廖木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别说人家了,就是曾经供给驿使休脚修建的驿站,现在都是断壁颓垣了。
远望不远处几座倾颓的建筑,廖木心里更是无比凄凉。
看着手里的干饼吃得差不多了,廖木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本,从树上薅下一块比较湿润的树皮,对着目之所及的风景简单勾勒了一下。
就在画完,廖木把它收回袖子里时,树底下有一个声音在高高叫人。
“喂——你好——”
往下一看,一个青年站在一只黄牛拉的木车旁边,车上不是秸秆,而是几个落锁的箱子,此时这个青年高高昂起头冲着廖木喊话。
“你好——”
廖木见他有牛,顿时眼前一亮,迅速从树枝上跳下来。
就在廖木落地想开口闻讯他目的地是何处时,这个青年十分熟稔地先问,“你刚刚做什么啊,这么入迷,我喊你很久你都没反应。”
廖木有些不好意思,轻咳几声,“咳,抱歉,刚刚在作画,一时忘乎所以了。”
青年听后了然道,“这我知道,你一定是入痴境了吧!唉,你们文化人都这样。”
廖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寒暄几句,“敢问令郎尊姓大名?”
“尊姓不敢当,不是什么响当当的大家族就不说了,但我在家中最小,排名第六,如果要称呼我的话,你可以叫我为老六。”
说完还不忘拨动一下额前的头发,甚是潇洒。
老六?这什么名字。
青年似乎是发现了廖木一言难尽的表情,仔细想想似乎是不太妥当,就颇为善解人意,改言,“不过大侠既然谓我令郎,也可称呼我为六郎。”
这又是什么名字啊,但在“老六”和“六郎”里做选择,廖木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不知六郎这番是要去往何处?”
六郎指向道路尽头,道,“扬州城!”
“大侠呢?”
为什么自己要被称呼为大侠?但廖木没有追问,她回复道,“在下也是要去扬州的。”
“是吗,是吗?”六郎听后好似很开心样,赶忙抓住廖木的手臂,“大侠可否与在下一同前去。”
他看到廖木还愣愣地没说话,以为他不答应,语调一转,泫然若泣,“大侠可一定要帮我啊,小的一路从金陵逃来,路上遇见了好几次强盗,好几只豺狼,无数次险象环生,一身家财仅剩这些。”
廖木看看面前的六郎,又看看六郎坐下拉车的牛,一点伤都没有。
六郎又道,“就连这拉货的牛匹,也是我向那些强盗好说歹说,承诺我回乡之后会带赎金回去他们才借我的。”
廖木满脸不信,“你是要我作你的保镖?”
谁料六郎听后立刻抱住了廖木,大哭,“大侠可一定要救我啊,那些强盗都隐蔽在附近的树林里,我已经很久都不敢睡觉了,深怕他们乘我睡着要我狗头!”
六郎的激动廖木一时不知如何招架,她只能轻拍他的背,道,“好,好,好,我答应你。”
“真的!”
六郎迅速看向廖木,眼角还真的挂着泪,眼珠子湿漉漉的。
六郎赶忙坐上车,还拍了拍旁边的地方,给廖木留出位置。
“大侠坐吧,我们现在出发!”
“ 好。”
......
“哦,对了,大侠大名是什么啊,为什么要去扬州的,我听你口音也不像扬州本地人。”
“我叫廖木,是去扬州买马的。”
“哦哦哦,这廖大侠可找对人了,买马这事我熟啊。”
“你买过?”
“这也不是,养马多贵啊,我也是听我爷爷说起过买马事宜,还有如何分辨那些马是千里马,那些马是普通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