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几天苑笛常能见到那个男人,不是在家门口,而是在苑笛半夜偷偷潜入苑祥家时默声跟进去。
刚开始的苑笛还会被吓得摔一个大屁墩,但越后面越习惯有人跟屁虫似的跟在后面,进门后自顾自说着朋友的过往。
几天下来,苑笛对周榉那个至今昏迷不醒的朋友有了简单的了解。不作为的父亲,懦弱的母亲,难凑的学费,外婆的拉扯。尽管苑笛总是装作听不到的样子,但是每每周榉提到外婆苑笛仍会有动容。
“这几天打扰了。”周榉终于说完杨壹的所有直到现状,看着苑笛仍若无其事地拿起新的书开始翻阅。“朋友的故事说完了,明天晚上我就不来了。”
苑笛翻页的手不可察觉地一顿。“嗯。”
“最近有些降温,外婆的感冒加重了,从镇上诊所开的药已经吃完了也没有好转。外婆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得格外注意。”周榉自言自语。“一一醒之前我得帮他把外婆照顾好,这是我答应他的。”
苑笛觉得这人惯会察觉人心思。前面发觉她对说到外婆有反应,之后每次都格外提起外婆。苑笛心里嘀咕,‘心机boy,收起你那套小心思,越是猜我就偏让你的心机落空。’
“村头超市旁有个小卫生所,他家的药挺有用的,你可以等天亮了给周外婆买些带过去。路上好走。”苑笛头也不抬,向声源处挥手告别。
屋子里只剩下翻页的声音。苑笛停下手中的动作,偏头仔细看着书中的文字,其实一个字也可能不下去,耳朵轻微动了动。
许久没有声音响起,苑笛装模做样歪头活动活动脖子,余光扫到男人站着的位置,这时已经空无一物。
“真是个奇怪的人,来去无声像鬼一样。”外面刮起了风,苑笛不禁打了个冷噤。一个人在这里竟有点儿害怕,赶紧起身把书收拾着抱回家去。
走到门口苑笛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照四周,男人的车子早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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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依旧睡到自然醒。苑笛在温暖的被窝里来回滚了两圈,又抱着被子深吸了两口才起身下床。
“妈,中午吃什么?”苑笛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手扶着门框把头伸进去。“嗯?没做饭呢?出去吃?!”
她正准备去卫生间抓紧洗漱,却迎面撞见了苑母。苑母的表情有些古怪。
“你站住。”
苑笛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见过周榉了?”
“啊?谁?”苑笛知道周榉就是每天晚上的那个男人,也知道一旦和他扯上关系横竖是要挨骂的,只能装作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见苑母不说话,怕她不相信又补了一句,“来客人了吗?我洗漱下换个衣服就过去。”
“你先上楼,马上我叫你你再下来。记住我和你爸告诫你的话。”
“哦。”
苑笛洗漱完,穿戴整齐,发型都换了三个却迟迟不见苑母来叫她。在床垫下面拿出从苑祥家借来的书翻看着,心思却跑到别处,过于好奇楼下在说些什么。
有过了半分钟,苑笛终于忍不住,悄悄把门打开告诉自己,‘我就出去散散步。’
这步一散就从楼上散到了楼下,从房间散到了会客厅。苑笛走到会客厅时‘客人’已经出门,只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搀着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向外走去。老人的头发几乎全白了,不像祥爷在时的头发,银色的发丝梳得发亮。老人的头发仿佛失去了生命力,向一根根干枯的草窝在一起。
一股内疚涌上心头,明明没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就是一想到那么大年纪为了孙子不停奔波求人,苑笛的心头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你起来了,马上我们去镇上一趟,上次你不是说想吃街边的桂花糕了吗?”苑父率先发现苑笛,打断苑笛的思绪。
精神回笼,才发现眼角竟有些湿润。‘怎么越来越感性了。’苑笛慌忙背过身怕被苑父苑母疑心。“好,我去换个衣服。”
“这丫头,衣服穿的不是好好的吗?天天脑袋里想什么呢,我去看看。”
房间的门没掩着,苑母走进去,苑笛正坐在床上发呆。“想什么呢,抓紧收拾,马上过饭点了。”
处女座的眼里容不得一点脏乱,手头又开始收拾起来。“起床之后就把床单掸掸,被子叠叠,瞧瞧你这乱的。”
苑笛站起身,帮着苑母把被子扯整齐。两人的手不约而同在一本书的上空碰撞。
“天天看过的书就随便仍在床上。”苑母率先把书拿起来,翻开的那页印在眼前。“这是什么书好看吗?你已经看了那么多。”
待苑笛想起这时什么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心中惊呼‘糟糕!’只能闷声不吭,小心翼翼瞥着苑母的脸色。
苑母并没有出现想象中暴怒的反应,神色无异的看完一页把书合上,再整齐地码在书架上。
这是苑笛没有料到的。后面苑母的一切行为都过于正常,正常得让苑笛更加不安,恐为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到了镇上。
苑母说自己最近血压有点高,要去买点降压药。可苑笛知道苑母从来没吃过降压药。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