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再次走进厨房把剩下的碗洗干净。
男人仍没罢休，手指着女人的脑袋，“娘们的，你看你生的什么东西。女娃子给她饭吃老子他妈都嫌脏东西。”
万籁俱寂，杨壹从饭桌旁的地上小小铺盖里爬起。
屋内的人鼾声如雷，她放心地走出屋外，来到存放塑料瓶的猪圈。
“一个、两个...二十三个...”趁着月光，一个一个地数着。
“你攒那么多塑料瓶干什么？”苑笛蹲在杨壹旁边，看着她。
“卖钱啊。”杨壹头也不抬，继续数。
“你攒钱干什么？买糖果？还是喜欢吃的零食？”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大的乐趣无非是放学与同伴一起吃个糖果，或是分享一个辣条。
“四十一、四十二”杨壹的声音伴随塑料瓶数量的增多上扬起来。“给妈妈治病！”
苑笛哑声，看着杨壹额头上新增的包，心头泛酸。
“你不疼吗？”
“这不是最疼的。”杨壹轻描淡写，像是在聊一个无关人员的伤痕，数完接着坐在地上开始算起来。
活动中露出手腕上方的皮肤，在月光下还能看到未褪去的青紫。
杨壹毫不在乎，在算式的下方落下十二点三。嘴角上扬，愉快地说，“再加上这一次捡的瓶子一共可以卖十二块三毛钱，可以给妈妈买一盒最便宜的药了。”
“你妈妈是什么病？”
“尿毒症，医生说只要吃药就不会死人的。”
“收废品的阿叔收塑料瓶一个三分钱，我可以捡塑料瓶卖给阿叔，这样妈妈就一直有药吃。”
“等我长大了挣大钱给妈妈透析，这样妈妈的病就会好得更快。”杨壹的眼睛亮亮的，语气中满是对未来的希望。
苑笛努力克制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流下，手臂搂住瘦小的肩膀，微微用力把她带入自己怀里。
“你妈妈一定能活很久很久。”
“嗯。”
“姐姐。”
“怎么了？”
“我还有一个愿望。”
“什么？”
“我希望自己能变成一个男孩。”
“为什么？”
“这样我和妈妈就不会挨打了。”
“其实挺疼的，但是我不能哭。”
“我哭了他就不给妈妈饭吃。”
苑笛胸前的衣物有些湿润，怀里的呼吸紧促起来。
“他好坏。”
再次醒来时怀里的女孩早已不见了踪影，映入眼前的是通天的雪白。
苑笛有些疑惑，明明睡着前还是炎热的夏季，怎么夏天却下起了雪。
“一一，来把这桶水提到厨房。”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直起身来，把手撑在腰后。
女孩跑到井边，毫不费力地把水提起，走进屋里。
苑笛觉得自己一定是睡迷糊了，使劲揉了揉眼睛。然而她没看错，那个女孩正是杨壹。
此时的杨壹大了些，双颊被冻得红扑扑，而她的母亲竟怀了孕。
“杨壹不是说她妈妈得了尿毒症吗？”
苑笛带着疑惑，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杨壹忙碌个不停，她母亲挺着大肚子不是很方便，给她打下手。
一个男人从外面醉醺醺地回来，大摇大摆，嘴角带着得意的笑。
“今天又赢了，给老子买瓶酒去。”杨父扔给杨壹二十块钱，像只斗胜了的公鸡。
“少喝点。”杨母从厨房里把菜端到饭桌上，小声劝着。
杨父把刚从怀里拿出的打火机扔到杨母脸上。“你什么东西，还敢管起老子来了。”
“别以为又怀上了就又有你说话的份，要是还生个丫头，你们一起滚出老子家。”
杨壹垂在裤边的手攥紧，快步把厨房的饭菜移到桌子上，让母亲坐下休息。
“让你去买酒你还不赶紧的。”一双筷子又被砸到脚边，杨壹捡起地上的二十元钱，走出家门。
苑笛见杨壹出门，忙跟上去。
“杨壹你妈妈她...”苑笛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跳到现在，心里有太多话想问。
杨壹只是默默看了她一眼，自顾自走着自己的路。
“她是不认识我了吗？”苑笛停下脚步，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
“嘭！”
身后一声巨响引起两人的注意，杨壹和苑笛一致向后看去。
“救命，救命...”杨母摔在地上，手捂着肚子，脸上表情很痛苦，嘴巴一张一合像一只缺水的鱼。
耳边风扇过，杨壹向杨母的方向飞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