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潇如死了。
全府上下只有孟桓知非常伤心,其他人要么只是哀叹,要么就是冷漠旁观,更没有人提出帮他收尸,孟老将军也只是潦草提了几句让孟潇如好生安葬就便无其他的言语了。
牡丹艳丽的绽放,孟桓知愣愣地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丫鬟叩了几下门,她们进来抱着一叠叠册子道:“大小姐,这是府内的账本给你送过来了。还有大夫人叫你过去一趟,说是有事要商。”
孟桓知这才回神,浮现疑惑的神情。
丫鬟解释道:“因为二公子死了,所以老家主就把大夫人给放出来了,让大夫人主持二公子的丧事。”
也是,好歹是一家的主母,无论大小事都是该经过她手上的。但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琅娘从来不会管府内的事情,只顾着自己享乐,其实背地里都把事情交给孟桓知,所以府内的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口头带到这些话,丫鬟告退了出去,走后一切都归于原样,木桌上还堆积着厚厚一层的账本。
临近午夜,她揉了揉眼睛,抱着这些算好的账本出门去了。
夏天的风总归带有那么些令人怀念的味道,孟桓知走走停停,桂花又再次开满了枝头。
走着走着,孟桓知突然停下了脚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孟潇如生前住的地方了。
想起前几日的光景,她瞬间被风沙迷了眼,眼眶不禁有些酸涩。奴仆提着花洒看到孟桓知过来,匆忙走过来拘礼道:“大小姐。”
孟桓知用袖子好好擦了一下要落未落的泪水,以防在人前失态。
奴仆继续说:“少爷生前托我把一样东西交给你。”
“什么东西?”孟桓知有些惊诧,完全没有想到孟潇如还会给她留下东西来。
只奴仆轻轻抹泪说,把钗子递给孟桓知,道:“少爷说,小姐你喜欢牡丹,说几天后就是小姐的生辰就做了一个钗子送给你,还希望你不要嫌弃他的手艺。”
钗子尚有余温,那是一根银钗,顶端缀有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足以看出雕刻者的用心,再用各种的颜料细心勾画。
只是大街上随便一个铺子能够买到的钗子,却在孟桓知心里意义非凡。
孟桓知哑声道:“谢谢你。好好照顾少爷的花儿。”
奴仆强忍微笑着点头。
她背过身去,一行清泪还是滑落了下来,滴在了攥紧的钗子上。
“哎呦,轻点儿按,都快把我按疼了。”琅娘不满地开口,两侧的丫鬟只好放缓手中的动作,“真是的,不就处死了一个贱婢吗?这老家主居然动真格给我关屋里头了,害我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孟拂轻开口道:“听说这二弟死了,死在了静室中,二娘为何看起来一点都不伤心呢。”
沈金莲品了一口茶神色淡淡道:“他死有余辜。”
琅娘冷哼了一声,这么无情的母亲她还是头一回见,儿子死了,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说到底妖就是妖,天生就是坏种。
看着他手里的木偶,琅娘苦口婆心劝道:“哎呦,我的儿,你怎么还抱着这个木头啊,快快!快去扔掉啊。”
孟拂轻倔强道:“我就是喜欢这个木偶。”
沈金莲温柔着说:“轻儿哥要是喜欢这个木头的话,二娘那里有很多,可以给轻哥儿做很多。”
“此话当真?”孟拂轻眼神微微发亮,声音中充满欣喜,然后不悦地看了一眼琅娘。
这种木头似乎有奇异的特性,孟拂轻一靠近它就觉得浑身舒爽,像是在夏天抱着一块冰,冬天抱着一个暖炉。离开他就觉得瘙痒难耐,犹如千万种跳蚤再爬,他是真离不开。
沈金莲抿笑道:“自然当真。”
琅娘不悦了,阴阳怪气说道:“你这么过来献殷勤,上前讨好我的儿子。真该说你是心大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
话落,丫鬟推开门,孟桓知来得也不是个时候,正逢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手里还抱着一大摞的账本,旁边的丫鬟见状也就接了过去。
沈金莲嗤笑一声说:“看看桓知都那么大了,出落的是越发标志和亭亭玉立了,按照年岁是不是应该也好许个人家了。”
“不过,怎么就你一个人?身边也没个丫鬟仆从啥的进行帮衬,抱着那么一大摞书,也不怕累得慌。”
孟拂轻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个小桃早就被扔进井里面淹死了,身边哪里还有人啊。”
琅娘神情有一丝心虚,咳了几声道:“桓知,快找地方坐吧。”
孟桓知安静的坐了在位置上,丝毫没有对孟拂轻说的话放在心上,只是简单说了几声账本上的数目,然后冷眼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圈。
每个人都是那么冷漠,麻痹、虚伪、自私。
孟桓知想不通,虽然在府内她也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隐藏自己,暂避锋芒,但是还是做不到如此冷漠,她痛苦,灵魂和肉.身在进行撕扯。
琅娘嗯了一声:“最近正好有一批烛油要到府内,正好拨点银两过去,你也去清算一下烛油的数量。”
“母亲,最近城中新来了几队马商,儿子看中了一头宝驹,十分喜欢,能不能给我拨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