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菲林①的兽亲们②钟爱把自己塞进一只同它并不相合的盒子里,并会因此感到安心。
果然库兰塔③并不能完全理解菲林。
杭盖现在的感觉就是被强行塞到一只新盒子里,而她现在束手束脚,只能在嘴巴里刁一根狗尾巴草,感受舌尖上的苦涩来解闷,顺便把餐馆门前的牌子从close翻到open。
这里是伟大航路上的一个小小的岛屿,名不见经传的那种,人们甚至没有为它取一个名字。岛上也只有一个镇子,在这里开店是赚不到钱的,但杭盖待在这里本身就不是为了挣钱。
当阳光自柜台滑到地板上时,门前的风铃响了,和它一起响起来的还有女孩清脆的呼唤。
“杭盖姐姐!”
杭盖抬起头,向那个小姑娘露出微笑:“今天真早,克拉尼。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女孩用力地点了点头将怀里的胡萝卜摆在桌面上:“你今天有什么?”
“让我看看……”杭盖有意逗她,故意掏出菜单左看右看,直到对方鼓起脸颊,她才继续报菜名,最后小姑娘心满意足地抱着篮子离开。
很快,更多的人涌了进来。他们都是这座小镇的镇民,将她收留在此的好心人。
说起来,她在这个世界也待了足足三年。
杭盖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不禁有些怅然。
长生者④的身份让她很早就学会与时光和解。她也从未驻足在同一个地方如此之久。
至于其中缘由……很多,多的几乎数不清,但最主要的或许还是因为这个地方需要她。
“杭盖小姐!杭盖小姐!不好啦!不好啦!”
一听外面鸡飞蛋打的声音,杭盖二话不说抄起挂在腰间的宝刀便冲出门外。
“海贼,有一伙海贼来了!”
她认得上门来的中年妇女,是这座小镇镇长的妻子,平日里喜好打扮,今天却连鞋都快跑掉。杭盖接住她瘫软的身子,扶着她路边的小长椅坐下。
“他们抓了尼杰,愣是问有什么女鬼或者海鬼,咱们这儿哪出过那东西?他们就在港口……杭盖小姐!小心啊!杭盖小姐!”
杭盖也等不得她说完,拔腿就往港口跑。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矿石病⑤,但疾病、战争、苛税……依然伴随着每个人。海贼在她的认识中更像锈锤,专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区别只在于前者靠大海吃饭,后者与荒野同生。
在这个小镇的人们口中,有能力上交天上金的国度会加入世界政府,获得海军的帮助,而他们显然不具备那种实力,便演变为不法分子的ATM机。当然,也不是没有人不想改变这种境况,镇长的孩子在四年前出海做海贼,无论是为了寻求宝藏还是另谋出路,都受到了父母的祝福,至今杳无音讯。
虽然面貌差异很大,但这个世界绝大多数人的生活状态和泰拉⑥上的人们没有什么区别(除了矿石病的部分)。很多人,死了就是死了,区别只在于是被扔进海里,还是被埋在荒地里。
在她提出可以帮忙的时候,这座镇上的人并没有多少表示,直到前来的海贼无一例外全部变成她的刀下亡魂。当他们请求她保护这里的时候,杭盖正望着茫茫大海——她曾走过泰拉的每一寸土地并最后为此而死,但海洋是她从没踏入的地方——她点了点头。
一待就是三年。第一年来到这里的海贼络绎不绝,第二年就开始减少,最近的五个月,他们一个海贼都没有见到。
杭盖本来以为快到自己可以离开的时候,今天却有了新的客人。
“或许我不得不把自己的日程再拖一段时日。”她苦中作乐似地想到,“不过我的日程到现在还都是空白就是了。”
她很快赶到港口。在那里,她看到一群大汉正把镇长团团围住,那个老实巴交一辈子、身形甚至有些佝偻的老先生看上去就像是个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
看到她来的时候,他眼睛一亮,想要挤开人群向她走来:“杭盖小姐!”
然而为首的黑发男人却摁住他的肩膀,探头探脑的样子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哦!这就是‘克里克海域的恶鬼’吗?真够年轻的。”
杭盖根本不想跟这个海贼头子聊一些有的没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放开他。”
对方的眼神定到她腰间的宝刀上,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拔出他的武器:“如果你手里的不是装饰品,你为什么不自己来把他带走呢?”
“哈。”
不是她实在忍不住,而是对方这破绽百出的架势让她很难忍住手。
杭盖冷笑着向前踏出两步,紧接着陡然加速。对方似乎预料到她的陡然发难,想要回刀拦击,但预料到是一回事,做出反应是另一码事。
刀剑相撞,而杭盖另一只手的刀鞘已经击上男人的手腕。他痛呼一声,握住剑柄的手松弛一顺,他的武器便被杭盖的刀摔了出去。
杭盖没有管刀剑插入泥土的声音,只是把老先生带离这群麻烦人的身边。
“您没事吧,尼杰先生?”
“我很好,我很好。”
她刚要继续和这群人讨个说法(用武力),又被尼杰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