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勾了下唇,“那真是再好不过。”
“盯紧明月碧琉璃的人很多,价格应当会高出你那两幅画,到时候,你缺的那部分,我可以借给你。”雪惊醉又道。
“几分利?”沈倦问。
雪惊醉笑起来:“看在你我关系好的份上,只收三分。”
“行啊。”
他替雪惊醉倒上一杯酒,后者看着他的动作,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安然道:“相应的,你也要帮我一件事。”
“何事?”沈倦把酒杯放到雪惊醉面前。
对面之人说:“第三件竞拍品,是我的东西,帮我把价格抬到一千万金。”
沈倦展开今夜的竞拍品清单,寻到第三样后,露出点惊讶之色:“饮月支头?它不是你收藏的一把弓?你卖它,缺钱了?”
雪惊醉的笑容变得有几分神秘:“不,我坑个人。”
“谁这么倒霉,被你坑?”沈倦往后一靠,倚在窗下,嗤笑了声。
“不告诉你。”雪惊醉耸肩。
沈倦:“啧。”
短短时间,摆在沈倦那张几案上的酒壶已空,雪惊醉直接叫人抬来三大坛,在沈倦面前一字摆开,倏尔更有人送来佐酒小菜。
沈倦甚为满意,可转念一想,沈见空也是个鼻子灵的,他喝这么多酒,回去铁定要被念叨,是以掏出张符纸,传讯过去,约定晚上在天容海色门口汇合。
雪惊醉在一旁笑他:“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从前他叫你师兄,现今却是你沦为师弟了。”
“师兄师弟,一个称呼而已,实则并无区别。”沈倦十分无所谓。
“你倒真是看得开。”这回轮到雪惊醉嗤笑。
光喝酒不做别的也是无趣,所幸舫上人多,轻易便凑齐一桌麻将。沈倦向来赌运奇佳,自从坐上桌,就没往外掏过半个筹码,在那张椅子上稳坐如山,不动不换。
时间溜得极快,眨眼天色渐晚,湖上烟波渐深,薄雾转浓。十五的月悬于苍穹,月色竟是照不进窗棂,满室烛火摇曳,推牌倾杯声声。
轮到沈倦摸牌。
这一局,他起手下轿,几番出牌之后做齐清一色,如今就等一张八万,这一摸,正巧凑到了。
“不好意思,我又胡了。”沈倦桃花眼半弯,收完筹码后瞥了眼窗外天色,又道:“再过一刻,便是竞拍会开始的时间,打完这圈再过去?”
“不打了。”雪惊醉直接推了牌,凉丝丝道。他们打的是缺一门,沈倦垂眼一看,这人摊开的十三张牌里,连不要的那种花色都没打完。
沈倦奇道:“你手气这么臭?”
雪惊醉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啧。”继而又道:“我换身衣裳。”
两个侍女忙随他过去,牌桌边的歌姬舞姬收拾残局。沈倦踱步到窗前,远眺一眼天幕里挂着纱的圆月,将搁在窗台上的那支棠花拎起。也亏此处水汽充足,离枝的花仍是生动如初。
雪惊醉换一身衣裳,花了数分时间仍是未好,沈倦等得不耐烦,转身看过去,竟见侍女在给他描眼妆。
这人穿了身女子的纱裙,连骨架都缩了一圈,发髻高挽,耳坠玉珰,眉间嫣红花钿,唇红犹如含珠。
“你这身换得挺彻底。”沈倦感慨万分。
“不如你也来一套,前些日子的江湖飞报可是替你名声大振,你就这般走出去,十有八///九会被认出。”雪惊醉端坐镜前,缓慢开口。
“倒也不至于如此。”沈倦拒绝这个提议,“江湖人忘性大。自那之后,飞报又出过好几期,爆的都是大料,人们估计早就忘记沈倦是谁了。”
侍女替雪惊醉画完妆后退下,室内唯余沈倦与他两人。雪惊醉对镜照了照,似有些不满意这装束,朝沈倦伸手:“借一朵棠花。”
沈倦两指一捻,摘下一朵,丢到雪惊醉手里。后者把花簪到耳边,拍了拍手起身,扬起笑容,姿态款款走到沈倦身边,挽住他手臂,笑道:“走吧郎君。”声音娇娇柔柔,全然一副女子作态。
这不是雪惊醉第一次扮作女子,沈倦没有任何不适,面不改色捏碎传送符纸。
场景瞬息转换,以明珠做灯盏,高照夜色的天容海色拍卖行近在眼前。
楼外夜色绚丽,深沉天幕上划满流光,往来之人车驾华美、神骏飞扬,更有不少人直接御剑而来,剑光耀眼纷然。
沈倦取出那串檀木珠子,正要抬眼去寻沈见空,衣后领被一根手指勾住。
“准备去哪?”沈见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裹在清寒夜风中,凉意幽幽渗透。
“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方式打招呼。”沈倦转身,单手提着那支棠花,没好气开口。
雪惊醉跟着转过身,沈见空眸光掠过沈倦落到他身上,不带半点温度。
“沈郎,妾身先行一步?”雪惊醉眼中波光流转,拿团扇半掩面容,娇笑着问道。
沈倦想起这人从前穿裙装走一步绊一脚的事情,不由叮嘱:“你走慢些,别摔着了。”
“又不是小孩,如何能摔?”雪惊醉道,松了沈倦手臂,转身行往天容海色正门,背影摇曳生姿。
沈倦目送他一阵,转头看回沈见空,“在这里等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