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晴并不知道季修远和姜绾之间的事,她近几年都在北城和欧洲之间奔波,林卿阳和陈建祺也有意提防她,关于陈家的大部分事情,她其实都不怎么能插得上手。
“他们怎么样我不管,但是你竟然也不告诉我。”谢晴怒火中烧:“季修远,你到底怎么想的?”
“这是我的私事。”
季修远把手机微微拿远了些,刚刚的场合不好多说半句,眼下对方迫不及待地来质问。
“你的私事?”谢晴自嘲地笑一声:“你哪儿有什么私事?你去招惹姜绾,真的仅仅是因为——”
“不会影响到你。”季修远从冰箱里拿了瓶朗姆酒,声线淡漠,对此直说:“再过三个月,开了春,你顺利离婚去欧洲找我妈一起生活,士伯特改姓姜,之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这个结果不会变,其他的你不需要担心。”
谢晴愣了一下:“姓姜?”
冷酒入喉,季修远方说:“嗯。”
谢晴的情绪也恢复过来,沉默之后便是好奇:“我以为你大费周章,是要它姓季。”
电话里静压压的,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谢晴却选择问:“你不是说,姜绾更喜欢有资本有用处、能给她带来好处的人?手里要是有了士伯特,你不就能跟姜绾更好地继续下去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没有为什么。”季修远放下酒杯:“非要说的话,我没有经商的天赋,也志不在此,我没法儿在这个领域做到能让她对我刮目相看的地步。”
他稍顿一下,继续道:“好的东西要给到合适的人,没人比姜绾更合适,更何况,士伯特某段时间会姓季,可最终只能、也必然姓姜。”
“我不懂这些,只是替你觉得不值。”谢晴说:“毕竟自己的前途才是最要紧的。”
季修远垂眸,沉默良久,却突然问:“小姨,你见过我父亲吗?”
“没有,从没见过。”
“和林卿阳结婚以后,你听过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么?”
“……”谢晴从没听姐姐说过,就连生了孩子,也是季修远满月以后,自己才知道的,至于那个男人是谁,不仅她不知道,恐怕连陈家人都不知道。
所以刚刚知道季修远有事瞒着她,谢晴瞬间就火冒三丈的原因,也不仅仅是这信息差导致她在姜绾面前露了馅儿,更多的是,她为姐姐当初临时起意作出的决定而后怕,也为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在国内替姐姐照顾好他的儿子而怀疑。
“我妈姓陈,我父亲姓季,在这家里他是外人,我也是。”季修远语调沉沉:“他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任何人记得他,而我也注定落得那样的下场。”
陈建祺不让他在公共场合露面,不让他以陈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里,没人知道陈家还有他这样一个姓季的人,就连姜绾,也不一定知道他和陈家的关系。
他最终也会默默消失在这长夜里。
若他当真坐以待毙。
“在姜绾这里,我不想还是个外人。”季修远苦闷地笑了声:
“我想把我的一切都给她,换一个有我和她的家。”
至少有个人会记得他。
“可是,以我目前的了解,姜绾并不是一个有合约精神的人。”
谢晴劝诫道:
“没有白纸黑字,没有法律约束,她也从不受道德限制,没义务和你做这种荒唐的交易,修远,这件事注定不会有把握百分百成功,我理解你,但你还是好好考虑清楚吧,别选错了人。”
“她确实不是,我也没有把握一定能成功。”在这方面,季修远了解她,他的心底有很难过的情绪缓缓流过,却只是一瞬间,便消失殆尽:
“但如果所有事都要百分百确定结果才能开始行动,那我这一辈子都会止步不前。”
“可是——”
“没有可是。”季修远打断了她:“那天她说,她是个赌.徒,我想了想,我又何尝不是。”
赌又如何,人是活的,赌输了白忙活一场,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回到了原点,也总比被困死在死水里强。
这是姜绾教他的道理。
……
挂了电话,姜绾包着湿头发下楼来,一眼便瞧见他自个儿躲在这儿偷摸喝酒,加快了步子迈过去:“怎么不叫我?”
“下来喝水,临时想起来,才换了酒。”
季修远的冷淡神色不由化开,站起身来去给她拿了一只酒杯,与她共同分享瓶子里所剩不多的朗姆,姜绾往杯子里兑了些苏打水,冰凉自喉间滑进胃里。
她趴在桌边,承受着谁炽热的视线,姜绾试探性地问:“你觉得林太太这个人怎么样?”
季修远镇定道:“嗯?”
“她跟我说,想和我合作。”姜绾低头抿一口酒,抬眼看他:“你觉得她怎么样?”
他笑说,怎么问我?
姜绾随意扯个理由:“我觉得你有时候看人挺准的,就今晚来说,你觉得她可靠吗?”
“既然她能理性地面对自己和林卿阳的关系,今天来找你,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季修远小心斟酌着自己的话:“但是她能和林卿阳拉扯那么久,是不是麻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