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叩门声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三笑捧着一堆诏书走来。
“哟,薛掌印这是教训家奴呢!看来,小的来的不是时候。”
薛晴羽笑了:“三笑公公说的哪里话,咱家不过是认认新人罢了。都是公公亲自挑选的人,没什么好见外的。”
“行了,都散了吧。”薛晴羽屏退众人,又拍了拍裴俊达放在肩上的手。
裴俊达临走前瞄了眼三笑,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
“薛掌印,这几日的诏书,烦您加盖印信。”三笑鞠躬,双手奉上诏书。
薛晴羽伸手接过,很自然地往书房走,三笑则待在前厅,耐心等待。
薛晴羽未接管东辑事厂前,一直身居皇宫,每日等秉笔太监们写完诏书,便及时盖印。接管东辑事厂后,因公务繁忙,周嘉昊亲赐了宅邸,方便薛晴羽出入东厂、调查群臣,三笑至此便成了出入薛府及皇宫的“送信人”。
待薛晴羽来到书房,取出印信,逐一铺展开诏书,很快看到提早选秀和科举的内容。不成想,周嘉昊的效率如此高,昨夜她刚说完,今早便命人写好了,可真真是迫不及待呢。看来,两三日后,便可在京城见到萧清鹤了。
扩招东厂番役的诏书和铁血的任令,也在其中,不如借机敲打敲打锦衣卫。
薛晴羽盖完印信回到前厅,将诏书交予三笑:“公公接下来可是要去锦衣卫?”
“正是,这铁血原为东辑事厂掌刑,如今成了锦衣卫指挥同知,顶替了左同知的位置,薛掌印岂非既失了左膀右臂,又平白无故给他人送了双鞋?”
“不忠心之人,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啊!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三笑公公说,是也不是?”薛晴羽故意感慨。
三笑保持微笑:“薛掌印深明大义,小的佩服!”
薛晴羽又撇了撇嘴:“只是三笑公公也知道,咱家一向爱憎分明、睚眦必报,让此等三心二意之人得了便宜,心下实在不舒坦。不如咱家带路,和公公一并去锦衣卫署看看,可好?”
三笑眼珠子一转,立马懂了薛晴羽的意思:“那自是再好不过。”
三笑不擅武功和骑马,薛晴羽随他一并上了轿子。车内碳炉生暖,熏香宜人,坐席上铺着厚厚的貂毛毯子,触感绵软。
这三笑,已然过得比旁人舒坦太多,竟还不知足。薛晴羽内心想着,表面却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和三笑保持一致。
坐在薛晴羽对面的三笑,今日一直心里发毛。薛晴羽死而复生,本就令他忌惮。他敢背后里应外合,自是存了取而代之的心思,谁成想一击不中,回来后的薛晴羽还变得喜形不露于色。
以往的薛晴羽,最多心狠手辣,叫人不敢得罪;今时的薛晴羽,竟看人瞧不出下一步动作,三笑简直如坐针毡。
马车刚临近锦衣卫署,便听闻一阵吵闹声。
“铁同知今日不在署里,你再闹也无用!”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
女子的抽泣声很快传来:“可奴家先头去了铁府,被仆从告知大人一早便来了署里。还请小哥垂怜,奴家实在是有要紧事找铁大人啊!”
薛晴羽掀开车帘,故作好奇:“哟,想不到堂堂锦衣卫署门前,竟能看到如此大戏!这不是绣衣阁的头牌牡丹么,怎的哭成这样?可是有何冤情?”
三笑思忖到薛晴羽来之前说的话,赶紧递上刀子:“薛掌印有所不知,三日前,这牡丹擅作主张,把chu夜给了铁血,惹得红四娘不悦,要赶她出绣衣阁。牡丹姑娘一介弱女子,没了去处,可不得找上门啊!”
“听闻铁同知的夫人善妒,必然容不得牡丹进门吧?”薛晴羽话锋一转,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三笑,“只是这锦衣卫的耳目甚是厉害啊,圣旨尚在咱们手里,未及宣布,连守门人皆知铁血即将担任指挥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