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管事很早便将她叫醒,带着她去打扫南斋里靠近门口的庭院。
萧月记得,这是自己和秦执的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果不其然,她扫到一半的时候,便注意到一身银白的男子往外走去。
未尽的霞光不肯辞别,刚好在阑珊时吻上少年的鼻尖,好似春光映照在了薄雪之上,清冷动人。
其余几个清扫的婢女都在一眼一眼地悄悄抬头偷看,而萧月却红了眼圈,愧疚地垂下了头。
前世,她对不起这个少年的半分爱意,她从头到尾骗他,直至她将刺扎进他左胸的时候,他的目光依旧是那么真挚、那么温柔。那时他好像张嘴说了些什么,可失去理智的自己已经听不清了。
此时,一缠寒风入内,挽住了萧月即将落下的眼泪。她抬头,神态惘然、泪眼朦胧的她就这样摔入了那双冷淡疏离的眼里。
秦执本是余光无意扫过正在清扫庭院的几人,没想到却意外瞥见一双极亮的眼睛。那样亮,在浅浅的晨光里,他竟然分不清是日光的映射,还是一层盈盈泪光。
他没多停留目光,大步出了南斋,可她却有些恍惚。
再次见到秦执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愧疚和自责,比她想象得还要沉重。她原以为自己能做到跟前世一样,继续对他虚情假意、虚与委蛇,然后好好补偿他。可当真的看见他之后,懊悔几乎将她的心揉成粉碎,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逃离。
扫完南斋的庭院,今日便没什么事了。
秦家的家奴还是很轻松的,并且每个人分工明确,不存在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萧月和余下几个奴婢待在房间里,听着她们几人讨论今天秦执的衣服款式,百无聊赖。
前世,她初见秦执那晚就翻出南斋,查探了一下秦家的情况和庄内的路线。谁知却看见秦执深夜还在熬药,于是她将计就计,故意让自己暴露,让秦执抓住了她。
后来秦执陪她回乌都的时候说,他对她第一次心动的时候就是那晚。
所以今晚,到底去不去踩点呢?她踟蹰不定。
......
最终萧月还是没有出门,她实在是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秦执。前世的事,就算他没有半点记忆,但于萧月心里,始终是一根拔不掉的刺。
一想到这里,萧月决心先在秦家好好呆一段时间,借机补偿一下秦执和受牵连的秦家。等她获取他们的信任后,再借口回乡探亲离开秦家,回千机阁探探真凶是否与千机阁有关。
不管是谁,此人一定也知晓她是萧家人的真实身份,跟萧家惨案也脱不了干系。等先把这个杀她的人找到,再慢慢查秦家为何会有她母亲的玉佩吧。
黄昏的几醺霞光晕进房内,就快到晚膳时刻了。
与萧月一房的几个女孩,该去厨房帮忙的已经去了,该去给主子们送膳的也已经走了,就只剩萧月这一个新来的。
她等了一会儿,便出了门。
晦暗的天色下,南斋里只有几个忙忙碌碌的身影,萧月挺了胸往外走,假装听了吩咐要出去办事。刚出了南斋,她便凭借记忆里的路线,避开了一路的侍卫岗哨,到了北院旁边的树林里。
北院是秦执二姐秦苡萣的住处,她每月只有固定的十六到廿二才会在家,平时都是带着商队在外,所以在北院一旁的树林放出消息,最为安全。
萧月嘴里正‘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却丝毫没注意东北方向缓缓走过来一个银色身影。
进入千机阁后,第一件需要掌握的事情便是鸟语。花阁的探子更是极其擅长用飞禽来传递消息,而月阁的人都是从花阁里选拔出来的。
萧月两年前才从花阁阁主被提拔成月阁阁主。
入秋后的鸟儿少,费了些力气,她才从树林中唤来了一只灰喜麻。
“你在做什么?”
突然传来的阴冷声音将萧月吓了一跳。那灰喜麻原本停在萧月手腕,也被她一抖给吓跑了。
可那灰喜麻还没飞多远,便被一记飞镖刺中,从空中摔了下来,没扑腾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眨眼功夫,那人就移步到萧月面前,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就停在距离她脖颈半寸不到的地方。
萧月下意识地想抬手将匕首击飞,再飞身退后,可鼻尖处似有若无的兰花香点醒了她,来人原来是秦执。现在,还不能在秦执面前暴露身份,要是他对她起疑心,直接将她赶了出去,千机阁肯定会再派人来的。
秦家要是再次被害,她就没法提醒和保护他们了。
于是她抖了抖身子,嗓音颤栗着说:“我,,我只是在喂鸟,三公子。”
“你怎么知道是我?”秦执的声音更加冰冷,难怪早晨出门的时候这个女人故意对上他的目光,傍晚又故意在这林子里等他,原来根本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未等萧月回答,秦执又说:“喂鸟,那你的鸟食呢?”
萧月将右手摊开,手心里确实有一把红色小果子。
秦执收起了手中的匕首,但心里却对这个女人厌烦起来。
居心叵测,居然在东殿回南斋的必经之路蹲守他。他一向讨厌这种工于心计、主动投怀送抱的猪脑子女人。
秦执散漫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