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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2 / 2)

她肺腑翻涌,喉间一哽蓦地吐出口血,腿一软跪了下去。

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像是突破了陈久的封印,争先恐后地涌现出来——

第一世的天雷过后,相月白第一次重生。

她在乱葬山脚下睁眼,心跳几乎要撞碎胸腔。死亡的恐惧仍停留在脑中。

她在剧烈的喘息中意识到,自己回到了一天前。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她就马不停蹄地再次直奔半山腰。那里是虞家老妪的住处。

账本在她手里。

只要她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第二世,还是在乱葬山走上了死路。

她还是没来得及逃过追杀。

直到最后关头,相月白参破了重生的秘密。

原来如此……

暴雨砸在脸上睁不开眼,她听着头顶轰隆雷声,浑身折断处的疼痛细密地蛰着她。

她在滔天的恨意和癫狂中平静了下来,缓缓地笑了。

她痛苦地仰头,在虚空中望见了模糊的车轮。

而车轮中隐约浮现着她自己的脸,茫然而震惊。

“你来了。”

第二世的相月白掀起眼皮,用最后一丝力气,试图给她一个笑容安抚。“去吧,做你没做完的事……”

也是我没做完的事。

接着,她反握刀柄,猛刺入心口!

——相月白剧烈颤了一下,从记忆中脱身醒了过来。

耳鸣渐渐消散,她无声地喘息着,心口撕裂的疼痛似乎还残留在身上。

岑道单膝跪地,正担忧地扶着她。

相月白顿时安下心来,浑身气力一松,干脆靠在他身上。

岑道轻声问:“怎么样?”

相月白:“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水中月捅下去的一瞬间,峡谷对面的绳索抛到了她身侧。

相月白蓦然回头望对面,发现是那支北境军。

她静了片刻,抬手拔出刀,任由鲜血肆意横流,而后把绳索绑在了自己身上。

她知道自己下手极狠。

就算北境这位小岑将军救下她也没用了。

只是想在最后的时间里,不要再让这个唯一还想救她的人失望了。

随后又是那道天雷。

虚空中车轮被无形的力量拽住,开始往反方向转动。

她如愿以偿,第二次重生了。

或许是因为这次重生是她主动死亡,相月白没有回到前一夜,而是直接回到了两年前。

她忍着头疼,难受地歪了歪头,挪移间额头贴在岑道脖颈处,不动了。

岑道呼吸一滞,乌睫微颤。

她抹了把唇边血迹,小声问:“岑道,你会救我多少次?”

岑道扶在她肩头的手掌明显瞬间收紧。

“每一次。”他哑声回答,“可是小白,你不能这样。”

岑道此人,十七岁领兵,大捷不断,从小在寒冬漫长的北境长大,天生一副冷心硬肺,多紧急的军情都没见他慌过一分。连岑老王爷都忍不住说,这是天生的将。

半跪在地的男人垂首看她,眼尾染红痕,他深深呼吸几回,嗓音里藏着微不可察的恳求。“……你不能仗着我救你,就不珍重自己。”

北境小战神的直觉是沙场上磨砺出的,在方才的瞬间他忽地感觉到,怀里这人随时都会随风离去。

修长手指覆在深蓝衣料上,指尖发白,愈收愈紧。

相月白吃痛,轻轻“嘶”了一声,对岑道的敏锐哭笑不得。

自己只是动了下心思随口一问,竟就被他发现。

“那你是怎么回事?”相月白不肯正面回答他,转移了话题。

“我记得那算命瞎子说我身上有三层气场的颜色,而你只有两层。”

而且,照这么看,岑道是第二世才重生的。

岑道默然片刻,只好顺着相月白的话说:“或许是第二世,我才进入因果。”

相月白不明所以:“为什么?”

岑道抿了抿唇。他是不善言辞的人,也不习惯将自己的情感袒露于青天白日。

他知道自己头顶始终悬着一把铡刀,又怎么能用他私自的感情,去绑架别人为他停留?

可眼下,岑道第一次犹豫了。

他甚至有一点慌乱。

相月白不怕死,也不怕活。唯一的愿望就是师门安好。

可如今清雅门也有了退路。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留下她的吗?

岑道咽了口唾沫,艰难道:“我上一世……也就是你的第二世,其实也受到了你第一世的影响。

“我刚一踏上乱葬山,心里就咯噔一下,之后直觉一直不安,直到你在我面前自戕……那一瞬间我手抖得几乎站不住。

“那种感觉,就像是我已经错过一次救下的你的机会,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我面前……”

岑道深深吸气,抬起修长手指,轻轻覆上相月白的眼睛。

他不敢低头去看相月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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