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天空布满乌云,风雨欲来。
“又要骗我说你是一个人出来吗!”
聂思凡双手被宋苇反剪,牢牢抵在红砖墙上。墙面粗糙,磨得手背刺疼。
穿堂风灌进巷口,吹得她头发乱飘。聂思凡任由黑发遮脸,像无脸的女鬼。
她仰起头。
“你跟踪我。”
“对,我跟踪你。”聂思凡已经动弹不得,宋苇还是更近一步,沉沉把她压在墙上。
他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彰显威严了。
“我需要知道你每天的行踪。”他极力克制着不吼她。
“我找兰晓吃个饭,有问题吗。”
有凉凉的水珠顺衣领流进胸口,聂思凡打了个寒噤。
“只是吃饭吗?”宋苇的手就是镣铐,他把她拷得更紧:“吃饭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宋苇。”
雨水把黑发胶合成一缕一缕,她从缝隙中看着他。
宋苇头发也湿了。
“你如果怀疑我出轨,可以直说。”
闷雷滚过天边。
豆大的雨滴轰然砸落,天地都在漆黑的雨幕里失焦了。
“走,回家说!”宋苇拽着聂思凡胳膊往外走。
他走得太快,她像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被拖得一走一拐。
瞬息之间,一切都变得太快。
上一秒,她还在想那双迷离的黑眸。下一秒,她就被摁上墙壁。
说来,那天也在下雨。
雨刮器唰唰刮窗,无论刮得多块,风挡玻璃很快又全是雨。马路上的雨声和喇叭声乱作一团,但隔着紧闭的车窗,听不真切。
车厢安静。
宋苇手握方向盘,用手背擦去脸上的雨水。
“别骗我!你最好别骗我,聂思凡。”他直视前方。
“这很可笑,宋苇。”
聂思凡扭头看他:“你跟踪我多久了。”
“怎么,你还有别的姘头?”
宋苇冷笑,右脚猛踩油门,骤然提速的推背感让聂思凡有一瞬心慌。
街景和路灯飞快后退。
她紧抿嘴唇,不能再激怒他了。
回到家,聂思凡本要进房换下湿衣服。宋苇扯住她的手往沙发一推,她虚脱地陷进去。
“事情没说清楚之前,哪都不准去。”
宋苇叉腰站在茶几边,阴影把她完全覆盖。
“宋警官办案的严肃,我算是体会到了。”
聂思凡抹开脸颊湿发,全身因寒冷轻微发着抖。她脸色苍白,但眼眸晶亮,脆弱之中无端有种坚韧。
她仰头回视宋苇的目光。属于刑警的,眉纹紧锁的目光。
“不如这样,宋警官就当我是个通奸犯,你问,我答。若你不信我的答案——”
聂思凡鼻腔冒出哼笑。
“就自己去找证据。”
女人语气坚定,宋苇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也有片刻失神。
他谈了三年恋爱的聂思凡,温柔大方,懂事可人。可眼前这个女人,骨子里透着股冷傲。
明明他高于她,却被她若无其事的目光看低了。
“好,那我问你。”宋苇压着怒气,鼻息渐劲,“你找兰晓做什么?给我一个具体的理由。”
“他认识江市的狱警,我请他找人关照我爸,就这么简单。”聂思凡端坐沙发,背脊挺直。
她这段时间好像一直在撒谎。
用一个谎填补另一个谎,把下半辈子说谎的份额都透支了。
“我也认识狱警,你不找我,反而去找外面的人?”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告诉你我爸坐牢的真正原因,知道为什么吗,宋苇。”
聂思凡眼里染上悲凉。
“你是警察,你的使命就是惩暴除恶,但如果……”她哽咽着,顿了顿,才重新看回宋苇。
“我爸就是那个恶呢?”
宋苇眉心一跳。
窗外大雨瓢泼,好像老天爷的嘲笑。
他不是没有想过查她家世,但无数次都扼住了窥探的念头。就算她父亲是罪犯,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他喜欢的她清清白白就好了。
聂思凡坐在沙发一角,讲述聂海非法吸纳一千万资金的经过,语气平缓,像个老道的罪犯一样供认不讳。
雨点打在窗上,噼啪作响,老天都在笑,笑他这三年从没走进她的心,懂她这个人。
宋苇咬住下嘴唇,直到舌尖尝出一股腥甜味。
他听得太认真,太用力,嘴巴都咬出血了。
“就是这样,我才会找兰晓帮忙。”故事截止到她回江市见聂海的那天。
之后种种,那个夜晚,那些照片,那些匿名信,都是她永远死守的秘密。
“思凡,你太小看我对你的感情了,早点告诉我真相又能怎样?”宋苇浓眉深拧,没有一刻松懈。
“是吗?”
聂思凡勾起嘴角,对着他眉毛比划一下:“都皱成螺丝刀了。”
“我猜,宋警官对着审讯室里的嫌疑犯也是这种表情吧。”
“别这么喊我!”他一使劲说话,嘴角破皮的软肉就一阵刺痛。
聂思凡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