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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烈(1 / 3)

雨下了一整夜。

清明时节的雨,凄哀冷清,老天也在哭。

宋苇是半夜回来爬上床的。聂思凡背对着他,本就睡得不安稳,他那双湿热的大手伸过来的时候,她本能反应就是挣扎,尖叫还没喊出喉咙,就被他一手捂住嘴。

“是我,是我,思凡别怕。”

浓浊的酒气喷到耳边,聂思凡猛睁开眼,在黑暗的卧室里大口呼吸。宋苇轻拍她背,呢喃一连串对不起。

他说他错了,不该怀疑她,更不该怀疑自己亲弟弟。他有罪,竟然出手打了弟弟,他罪该万死。

聂思凡把双腿蜷缩在胸前,弓成一只虾,只留一面背脊给宋苇。过了很久,她哑着嗓子开口。

“宋苇,我想了很久,我们还是分……”

几声清脆的巴掌在身后啪啪响起,吓得聂思凡捏紧被子。

“不要说!不要说那两个字……”宋苇边哭边抽自己耳光,求她原谅他。

可她压根没有怪他,何来原谅一说?

她不怪他,因为他的怀疑没有错。

他真正应该道歉的对象不是她。

宋萸对她,清清白白,却平白无故遭了哥哥一顿打。

见她不说话,宋苇更大声地嚎啕,嗓子都哭哑了。聂思凡把被子拉高,盖住耳朵。

这样大雨倾盆的夜晚,她悲哀地预见了未来——男人爱她的时候爱得要死,恨她的时候也恨得要死,冲动起来把她骂得一文不值,酗酒回来又抱着她痛哭流涕。

周而复始,痴男怨女的悲剧循环。

第二天醒来,宋苇眼睛肿似桃子,眼尾都吊着红晕。聂思凡没有再提昨晚的事,一切如常地做早餐,端到宋苇面前。

“吃吧,吃完了去陵园。”她淡淡说。

今天是清明节,宋苇每年都会带她去陵园看母亲。高中生也放假,聂思凡多煎了一盘锅贴。盘里的锅贴放冷了,次卧还是没有人出来。

宋苇忙要起身:“我喊他。”

“我去。”她按下他肩膀。

敲门,没人应。

聂思凡转动把手,卧室是空的。宋萸一夜未归。

昨天晚上,宋苇走后,她自己抱住自己,在原地怔了很久。

一个高大身影慢慢罩住她。外面的雨下得又急又响,他的声音却轻轻的。不似瓢泼骤雨,似淙淙清泉。

“他打你没有。”

她愕然抬头。

宋萸左脸红肿,脸颊上有几道血瘀的指痕。鼻孔流出来的血凝在嘴唇上,干结成块。他看着她,吸了吸鼻子,又问。

“他打你没有。”

聂思凡没有回答。她从药盒取出上次给喻姗用过的红霉素,递给他。

“不要再做傻事了。”

宋萸仍看着她。

挨了那么重一记拳头的人,黑眸还是不减锐利。比起宋苇咄咄逼人的审视目光,宋萸这样落拓直白的凝视更让她吃不消。

太过直白,所有情绪都盛在里面。温柔,坚定,关怀,爱慕。多看一眼,她就真的完了。

聂思凡视线低垂,只看宋萸胸口,把药膏塞进他手心。

“他没有打我。”

说完,她快步“逃”回房间。屋外的大门一开一关,宋萸也走了。

“不管他,我俩去扫墓。”宋苇扯出笑容,见聂思凡在沙发上十指相交,缓缓地摩挲双手,他挠头笑:“以前给你买那么多都不用,现在终于想通了。”

“嗯。”

聂思凡推开手背上的护手霜。昨天被宋苇扣在红砖墙上,每根手指的关节处都擦出小血口子。她忍住疼,继续打圈按摩,奶香味在指间弥漫开来。

“想通了。”

她想通了。她本已经放弃这双手了,但有人告诉她,这双手值得被好好对待。

因为,她将来还要画画的。

车开到市郊陵园,雨终于停了,空气里是雨后草叶散发的清香。陵园幽深,长长的林道两旁种着高大挺立的塔柏。这种树的树冠状似尖塔,在路两边肃然而立,像无言的卫士守护一方亡灵。

“一年没来,还记得妈在哪儿吗?”宋苇见聂思凡一路无话,努力找话题,说些和自己妈妈相关的事,想她就愿意多聊两句了。

“记得。阿姨睡在A区5排13号。”墓地的地址和小区一样有牌号。

下过雨的路面湿润如镜,积着小小的水洼,倒映柏树的青翠绿影。远处有人在墓前烧香,一缕青烟飘上铅灰的天空,传来淡淡香气,很纯净的味道。

置身这样安宁的地方,聂思凡心绪平静许多。她怀抱一束白菊花,随宋苇踏上台阶走到第5排。前面的人脚步一顿,她不小心撞到他后背。

“他怎么……”宋苇轻叹口气,大手无奈地揉了揉额头。

聂思凡侧首,眼睫微颤。

“那,我们还过去吗。”她轻声问。

这一排墓碑群中,只有一人单膝跪在墓前,似在和睡在下面的人说话,满眼温柔。

一夜未归家的人,原来在这里。

“让他……一个人陪妈待会吧。”宋苇牵起聂思凡的手,把她拉到台阶边的柏树后面。他自己则靠着粗糙的树根,紧咬下唇,仿佛憋着一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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