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月来,大多数时间里两人都待在同一个地方。
无论是在王府中棋局对弈、阅读野史还是在军中一起处理军务。
日子过得极其惬意,这是姬玄羲近十年来从未感受到的宁静。
清晨时分,微弱的晨光透过窗帘轻轻洒在房间里,唤醒了沉睡的人。沈星辰的眼皮轻轻颤动,缓缓地睁开。刚刚苏醒的瞬间,他的视野还有些模糊,看不见眼前的人。只是熟悉的气息让他自然而然地依赖在她的怀里。
姬玄羲早早地醒了,只是纵使如她,也不舍得放开怀中安睡的人,索性便一直看着他。
她这几年来向来诸事繁忙,何曾在清晨醒来后,还有躺在床上不起身的时候。
只是在这躺着,静静地看着他安睡,便觉岁月静好。
沈星辰睁眼后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近日来不知道哪来的习惯,便是在睁眼后也不愿立刻起身,总是想多睡一会儿。
夜里也是早早地便困了,看他疲乏的样子,姬玄羲都不舍得让他在夜里侍寝。
见他不愿意起身,姬玄羲倒也纵着他,在他身旁陪着他。
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沈星辰迷迷糊糊地醒了一下,嘟囔道:“几时了?”
姬玄羲伸手逗弄他,笑道:“早着呢,你继续睡。”
沈星辰闻言果真欲要翻过身去继续睡了,只是闭眼之前看到了灿烂的阳光,他瞬间一个激灵,一下子坐了起来。
姬玄羲揽着他,“怎么一惊一乍的?”
“王上怎么也不叫醒我,都这般迟了。”沈星辰边说边下床要自行更衣。
姬玄羲拉住他,轻斥道: “慌什么?若是困倦继续睡便是了。”
沈星辰刚起身,这几日来脾气见涨,甩开她的手,道:“王上忘了今日议事么?”
姬玄羲简直气笑了,太阳都高悬正中,起不来也就算了,倒还质问起她来了。
她毫不客气的伸出手去捏他的脸,“你且想想现在赶过去还来的及么?本王早就吩咐下去挪到午后了。”
沈星辰愣了足足半刻钟才彻底清醒,自知理亏,不敢言语。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一是不管白天黑夜都困倦得很,无论睡多久都感觉睡不够;二是情绪不稳,一点小事都让他烦躁不已。
他想莫不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沈星辰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姬玄羲的手,她见他服软自然不会和他计较。
午后,军营中,姬玄羲让人领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进来。
女孩看着有些怯弱,规矩却学的不错,一进来立马行礼问安,动作一丝不苟,道:“明悠参见王上、王君,给王上、王君请安。”
姬玄羲的目光转向沈星辰,淡淡地道:“这是承王长女,姬明悠。”
姬玄芷逝世后,被姬梵听追封为承王。
沈星辰听她不曾说嫡长女,便清楚她不是薄莲的女儿。
即便如此,心中依然压抑不已,手指紧紧攥着衣袖。
姬玄羲见他不叫起,便知道他的态度,也就示意姬明悠先退下。
姬明悠磕了个头,轻轻地退下了。
谁知沈星辰在姬明悠退下后,抬手间便桌案上的茶盏挥到了地上去。
瓷器在地上碎裂开来,发出刺耳的声音。
此时屋内随侍的还有风冷和火焱,两人眼中皆是不明所以的震惊,随即立刻低下头去。
还不等姬玄羲问罪,沈星辰先发制人,出声道:“臣侍是想要一个孩子,但王上何必如此急切地带了她来羞辱臣侍?”他的呼吸沉重,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在压抑着怒气。
王上尚不到而立之年,就算真的要过继也绝不可能在此年纪。
将那孩子带到他面前,摆明了用于安抚他的。
可他真正渴求的是他自己那未曾谋面的孩子,关一个外人何事!
“羞辱?沈星辰你且再想想你在说什么?”姬玄羲冷笑道,见他无端生气,不明所以,却也不愿和他一般见识。
沈星辰口不择言道:“我不需要,王上要是这么渴求子嗣,何必不广纳侍儿,到时有的是人能替王上开枝展叶,何必过继?“
姬玄羲闻言,气得血气上涌,原来他还是这般想的。她方方面面替他着想,换来的就是这样的话。
她何时曾提起过继姬明悠?若是过继她还不将其带回府中吗?
“沈星辰,住口,你适可而止。”姬玄羲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是被挑畔后,怒到极致的冷静。
沈星辰站在原地,发泄了一通后,倒也冷静下来。
他也不知道近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所说确实是他的想法,只是平日里他绝不会这般直白、近乎愚蠢地去质问王上。
他走到瓷器碎片前,屈膝就要跪下去。
姬玄羲早有防备,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你是嫌本王还不够生气?”姬玄羲抬起他的下颚,抑着怒问道。
眼泪瞬间从沈星辰的眼眶里流下来。
沈星辰忙扭头,不想让她看见。
他不由得觉得无颜见人,明明是他的错,他倒是还像受了委屈那般哭,王上指不定会想他就是要借着哭逃避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