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回那妖魔出没的地方。我特意给师姐留了这间安静些的,我就住在隔壁,师姐和这位仙君若是缺什么,只管来寻我就好。”
陆令遥方才一路打量过来,皇家工匠功底深厚,甘泉行宫仿佛浑然天成,早已看不出改建过的痕迹。
唯独这西侧宫殿有些特殊,宫门匾额与别处有些不同。
陆令遥觉得奇怪,想来无上剑宗既然派弟子前来驻守,必然提前有所调查,于是转头问道:“楚澄,这西侧园子为何不像别处一样改园为殿,反而还留着‘璎园’的旧称?”
楚澄笑道:“我初时也觉奇怪。后来询问才知,这西侧园子从前是荥阳长公主的私产,她本就是皇室宗女,又是陛下的长姐,这处虽然并入了行宫,但实则是长公主常来小住。”
“听闻那题字出自名家,公主喜爱非常,不肯置换,这园子便还是叫从前的名字。”
园门那“璎园”二字的确笔力遒劲,筋骨清满,令人见之忘俗,荥阳长公主舍不得那题字倒也说得通。
陆令遥又多问了几句宗门布防情况,园外突然闹哄哄的。
萧炽不耐地起身推开窗,几人透过窗棂外的树枝花影循声看去。只见殿外夹道驶来数辆宝马香车,甫一停稳,便下来许多宫女太监,从马车中抬下一只又一只檀木箱笼,正往主殿送去。
“这是?”
楚澄无奈道:“是荥阳长公主一家的车架,陆师姐先歇息,我须得去找弟子们交代几声。”
萧炽眉头轻蹙:“不是说上回就是这位公主险些折在这里么,她怎么还敢来?”
楚澄神情苦恼,对萧炽道:“萧仙君有所不知,昨日中元法会后,荥阳长公主留宿宫中,谁知那妖魔竟趁夜再次现身,闹的一夜不得安宁。陛下受了惊扰,话里话外责怪长公主招来了邪祟。”
“那长公主气性极大,劝也劝不住,当即便说她要住进甘泉行宫,看那邪祟究竟是不是冲她来的。”
楚澄看着殿外源源不断的宫婢,长叹一口气:“若仅仅是她与驸马来也便罢了,带这么多人,我手下人手不多,也不知道如何能看顾得过来。”
陆令遥拍了拍她的肩,笑道:“有我在这里,你怕什么?尽力而为便是。”
楚澄忙笑着道了谢,转身匆匆离去了。
她刚一走,陆令遥关上殿门,几步走到多宝阁旁,拔剑就往手腕上割去。
萧炽余光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见此一下攥住她的手腕,惊道:“你干什么?!”
陆令遥一愣,慢腾腾将手抽出来,看着他笑道:“你紧张什么,我是神仙,只要不神魂俱灭,割多少刀也死不了。”
她指向一旁的多宝阁,阁上奇珍宝物众多,正中摆放一尊神像,庄重肃然:“看见那神像了吗,七月十五青灵帝君下界,我正愁没处寻他呢,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断剑轻轻一划,血随指动,很快便在空中凝出一枚金光煜煜的血符。
萧炽凝神一看,正是那日她唤来娄晟神魂的秘符。
秘符没入神像之中,不出片刻,神像清光大闪,炫目的神光刚熄,神像之中蓦地摔出一颗圆球。
圆球在地上滚了几滚,忽而舒展成人形。
是一名圆脸稚童。
他足尖触地,几乎捧不住吃的滚圆的身子,在地面上晃了又晃也没站稳,一头栽进了陆令遥怀里。
萧炽:......
他面无表情地拎住小胖墩的衣领,将他从陆令遥怀中拽出来,毫不留情,一把扔在地上。
小胖墩摔得“哎哟”一声,连声叫道:“谁,谁唤本尊出来的!”
陆令遥神情开裂:“你...你是青灵帝君?”
小胖墩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非也,非也,本尊乃青灵帝君座下仙童是也,帝君忙于公务,无暇前来,你找他有何事啊?”
陆令遥心口一松,不是便好,她蹲下掐住小胖墩的脸:“青灵帝君的事,问你这个小胖子能行吗?”
小胖墩不满地拂开她的手,拍着胸脯道:“什么小胖子,本尊叫灵灵,帝君不在,神殿一应杂事我都可以负责。”
“那便好,”陆令遥笑眯眯将小胖墩拎起来,道:“我神号丹霄,劳烦灵灵仙童告诉我,我何处得罪了青灵帝君,为何我的罪仙印总是发作不定,帝君是存心折磨我不成?”
“丹霄...丹霄...”,他念道:“你是那个大闹上清境的神仙!”
灵灵两条短腿悬在半空不停扑腾:“你受了罚找我们做什么!你的罪仙印鉴不是在你夫君手里吗!”
“啪”的一声脆响,萧炽手中刚端起的茶盏摔得粉碎,他俯身去捡,泼出的茶水顷刻蒸发成烟。
夜风拂过,满室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