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郊码头一侧,府上早就有人候着,此时瞧见挂有“裴府”字样的官船靠岸,府上老太太派遣前来接船的刘大管事连忙上前。
崔嫣然在临出船舱前,因是头一回来盛京,心中隐隐有些兴奋,连带着脸上添了几分血色。
“姑娘,虽说这几日没再下雪了,但依旧是十分寒冷。”竹苓边说边逐一给她披上貂毛斗篷,还不忘塞了个早备好的汤婆子,再三确认后,“这般,姑娘就不怕冷了。”
久违的踏上平稳的地板,听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嘈杂声,瞧着玲琅满目的热闹街市,崔嫣然宛然获得新生,感受到鲜活的生命力。
“裴哥哥。”崔嫣然在竹苓的搀扶下了船,娇声唤道。
“嗯,既然来了盛京,暂且先随我回府上安置,再慢慢斟酌今后之事。”
一旁的刘大管事不敢置信的瞧着从船上走下的女子,只见她身着素色貂毛斗篷,黑发如云,眉目娇媚可人,指如削葱捧着个汤婆子,略微苍白的脸颊浮现一抹羞涩的笑意,当真楚楚动人。
刘大管事很有眼力见的不敢多言半句,料及定然与自己公子关系匪浅,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礼,便着人整理船上行李。
相较于锦城,盛京可谓繁盛非凡。
京中街道两边皆是各具特色的茶楼、酒馆、当铺、作坊。就连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简易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蔓延到了城外的郊区。街上有络绎不绝南来北往的商人、行人等,还有各行业的商贩,也有服饰、做事各不相同的行人,当真是天下繁华之表率。
裴府马车一路前行,穿过热闹的街市,拐进了城南名为乌衣巷,停在一座挂着“裴府”的府邸门前。
崔嫣然明白此时自己乃是寄人篱下,不敢过多言语,以免一个不小心被裴知瑾嫌弃,她还得攀附裴知瑾待在盛京的。
于是,她异常乖巧的由竹苓带路,一前一后的跟随裴知瑾走入府中。
裴老太太知晓裴知瑾已回到,携同府上的王氏等人候在主院正厅。
所以,当裴知瑾与崔嫣然一前一后的迈进正厅时,瞧着厅中异常的齐人,不免勾唇冷笑。
“知瑾,这位是?”一旁的王氏仔细打量崔嫣然一番,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要知道,裴知瑾从不曾亲近女色,每每与他提及结亲之事,皆被以诸多借口推脱,未料及此次南下竟然带回一娇俏年轻女子,这着实令人颇为意外。
“母亲,此乃是父亲昔日好友之女,其父曾在多年前教授过儿子,不幸家中惨遭变故,现暂居府上一段时间,往后有劳母亲费心了。”
裴老太太一眼瞧见崔嫣然,似曾熟悉,听到裴知瑾提及年幼时的恩师,便知晓那是巴蜀锦城的崔家姑娘了,在多年前,裴家因官场失意被贬至锦城,曾一度艰难,多亏崔家家主崔尚锦大力相助才度过难关。
“孩子,可是崔家嫣儿?”
崔嫣然闻言,瞧着多年未见的裴老太太,自打家中惨遭变故,以为不再会有人唤自己嫣儿,此时,眼眶泛红,泪眼婆娑,颤着嗓音应道:“裴祖母,正是嫣儿……”
“可怜见呀,你父亲他?”
只见她止不住的泪水滚落脸颊,颇为惹人怜爱,“家中人……皆已不幸去世了。”
裴老太太多年前曾得益于崔尚锦的雪中送炭,如今听闻此噩耗,实在是可惜,唤崔嫣然上前,挽住她苍白冰冷的双手,心疼的唤道:“苦了你,嫣儿。”
恰好这个时候,门外进来一个肌肤白皙似雪,眉如墨画,目如秋波,顾盼生辉的女子。
“表哥。”
此乃王氏母家姓柳的表亲柳玥兮,前些时日才来府上,王氏借着临近新岁邀请母家中人来府探亲,实则是想看看能否有结亲的可能。
裴知瑾一眼就明白王氏所想,他并不喜旁人插手自己的事,对于王氏的作法,也仅是不撕破脸皮罢了,他面无表情道:“嗯。”
这个王氏仅是父亲在回京任职后纳入府上的,并非裴家嫡母,他的母亲在多年前早已不在了,对于这个来府探亲的柳玥兮也仅是回应一句。瞧着老太太这般心疼,便知晓她可以暂且留居府上,是以留下为崔嫣然安排住所,便先行离去,他身居要职,需进宫复命。
对于已逝裴老爷入京前的事情,王氏并不清楚,得知此人乃是裴知瑾的恩师之女,亦热情的招待,为其安置在后院的凌栖阁中。
后院中,柳玥兮慌慌张张的寻着王氏,焦急道:“姨母,今日表哥带入府的可是……”
王氏抬起眼眸,瞧着毫无矜持作态的柳玥兮:“莫慌,仅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以裴家如今的地位,裴知瑾不会瞧得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