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盛初梳妆花去了许多时间,此时天色渐渐明亮,来接亲的齐公子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可意外来得比他更快。
“陆公子回来了!”一声惊呼自宅门处传来,那人风尘仆仆地进了宅子。绿芸刚从盛初院子里出来,正巧见到他被下人引着去了前厅。
绿芸吓呆了。
这人此时回来做什么?大小姐不是去找他了么?
陆公子离家已久,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还登门拜访。柳家的小姐只有一位,倘若他撞见柳家嫁女,会是什么反应?
绿芸不敢想象下去,连忙跑去找江大娘子。
那边,得到消息的柳翊已经赶来,与陆公子一道进了前厅。
“柳先生安好。”陆公子落座前,彬彬有礼地朝柳翊问安,“清早来访,太过唐突。还望先生恕罪。”
柳翊摆了摆手,笑道:“不妨事。只是你多年不归,突然到访,恐怕是有其他事宜要处理吧?”
陆公子见他看破,也不再客套,笑着道:“不瞒先生说,我是来探望落儿妹妹的。”
柳翊刚喝进去的茶水立刻喷了出来,厅内的下人们皆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陆公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怕是还不知晓大小姐已经跑了的事实。
柳翊面上的笑容僵住了,狼狈地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擦嘴,大概对他会提出这个要求感到很意外。
他“呵呵”两声,道:“落儿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嫁到齐家,你们怕是不宜见面。”
“齐家?”陆公子惊讶道,“是和妹妹有婚约的那个齐家?”
“不错。有何不妥?”柳翊慢慢道。
陆公子道:“并无不妥。只是家母说过,落儿妹妹曾有嫁我的心思,我来是为了断她的念想,劝她日后与齐公子好生过活,莫再想我。请先生允我见她一面,这是家母的嘱托。”
柳翊面色很不好看,冷冷地道:“她在柴房旁边的院子。烦请你半刻钟后就出去,以后都别再来柳家。”
一提起柳落娘他就生气,好好的齐公子不嫁,非要私自跑去找陆公子。现在陆公子回来,她在外面找不到人,该怎么办?
柳翊越想越气,拂袖而去。
厅内的陆公子也收起了笑意,按他所说走向那座院子。
于是出现了这一幕。
双成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男子,好半天才想起他的名字:
“陆阑风?!居然是你,你怎么来了?”
站在门外的陆阑风同样怔住,“你也在?”
双成在他弯腰作揖之前出言制止了他:“这时候还讲什么虚礼?免了。”
说话间,只见盛初也走了出来。
双成那句“陆阑风”响亮无比,盛初饶是有困意,此刻也清醒许多。她闻声走出房间,看清来人的面孔,吃惊地望着他道:“陆师弟?你来了?”
陆阑风奇道:“原来盛师姐也在?真巧。”
双成催他进屋:“别寒暄了,快坐下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会是陆公子?”
陆阑风一口气说了个干净。
“我来修真派之前,在凡间是姑苏陆氏的子弟,这次我一到兰陵,陆家在兰陵经商的族人就飞鸽传书同家里人说我来了,要我回去。”
“我到姑苏后,母亲说柳家小妹即将出嫁,让我来见她一面。我不得已前往,却被柳家老爷下了逐客令,叫我以后不许再来。”
他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里有些不解,“柳先生为何突然冷待我?我本是来见落儿,为何会见到你们?”
盛初同他讲了缘由,他睁大眼睛道:“落儿跑了?去找我?”
“大娘子身边的绿芸同我便是这样说的。”
陆阑风摇头道:“我去天界修仙远近皆知,她也有所耳闻,怎么可能去找我?她要出逃,八成是因为别的事。”
“你在路上没有遇见她?”盛初问。
陆阑风否定道:“没有。我骑了一路的马,什么异样的人都没见到。”
双成道:“这样说来,柳落娘并没有即刻走,还在姑苏城内?”
盛初却有不同的看法:“也有可能走的是水路。”
江大娘子已几乎将整个姑苏翻了过来,柳落娘若真在城内,早就被找到了。
这时,外头一阵喧闹,先前为盛初梳妆的丫鬟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拥进屋来,争先恐后地道:“姑娘,齐公子的车队到门口了。”
陆阑风反应过来,诧异道:“你要替落儿嫁给齐公子?这一路都坐在轿子上,你该如何脱身?”
相反,盛初比他镇定得多,并未质疑那些丫鬟,拿起盖头往凤冠上比划,盖好后还不忘整理细节。“我有法子,无须担心。此前和双成说过的好戏,很快就要开场了。”
她说完,甚至没有和两人道别,神色轻快地大步走了出去。
双成紧跟其后,扶住盛初的手。两人出了院子,来到宅门处。
江大娘子让绿芸传过话,省去敬茶和酒宴,直接送盛初出门。女儿还未找到,她没心思应付这些。
双成低着头,扶盛初向前走去。
她注意到,花轿前方的高头大马上,坐了一位身着红色锦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