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清溪门议事厅外。
一仗剑少年正和刚才被柳钰放进来的新一轮阴兵缠斗在一起,不顾身旁火势滔天。他没有穿铠甲,衣服上已是血迹斑斑,脖颈处有一道刀痕。看样子,是遭受过阴兵的重创。
“师弟!”这时,房檐上跃下一名绿衣少女,落在谢疏身边,正是叶霜浅。“惊风楼暂且无事,我来助你。”
果不其然,在她之后又有几名惊风楼弟子相继跃下房顶,共同对付阴兵。
谢疏笑笑,抱拳对叶霜浅道:“有劳!”随后闪身到一阴兵背后,斩下其头颅。
叶霜浅杀敌间隙,余光瞥见谢疏脖颈上的伤,皱眉发问:“你的伤在颈部,失血如此严重,为何见我们来了还不去歇息?”
“这毕竟是我中意的门派,我哪能轻易放手?”谢疏道,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松,“我若跑了,他们不录我做弟子该怎么办?”
“做弟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叶霜浅见他满不在乎,一时有些着急,“这里有我们断后,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你看,这里全是阴兵,我想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谢疏无奈道,“还不如就和他们硬拼到最后一刻,反正届时我是大功臣,竹枝阁最好的药定不会不舍得给我用,此刻伤得重些也没什么。”
叶霜浅无言以对,于是不再管他,飞身到议事厅旁的待客厅杀敌。
火光映得天色越发明亮,此时已近正午,日光强烈,高温带来的炎热感在熊熊烈火的炙烤下越发令人难以忍受。浓烟滚滚,即使仙门弟子也不能完全免其侵扰,许多弟子渐渐开始呼吸困难。
由于没有柳钰的指路,阴兵的数量没有增加,在惊风楼弟子的助战下肉眼可见地减少。很快,清溪门的阴兵基本被清除完毕。
叶霜浅像方才一样从屋檐跃下,来到清溪门正门外。她想到谢疏伤重,大约走不了多远的路,便准备掩护他一同离开。
她发现他正站在门口的石阶下,似乎在等她。他遥遥望着她,虚弱地笑了笑,紧接着却闭上了双眼。
叶霜浅一惊,心头顿生不好的预感,忙去扶他。但他的状况似乎很不佳,连眼睛都睁不开,更休提挪动位置。
叶霜浅见他虚弱,心下焦急却无计可施,只得让他靠在自己肩头暂时休息。“你怎么样?是被浓烟呛到了么?”她一边问,一边扯下衣角帮他系在脖颈上止血,“血流得太多了,为何不早些包扎?”
“我…没想到会拖这么久。”伤口包好后,谢疏勉强睁开了眼睛,低声道,“本以为很快就会好的…没想到战局持续了这么久,伤口也比以往的都深,流了这么多血。”
他说着咳嗽起来,却因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而不得不止住,难得地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次程愿不小心烧了我的屋子,烟熏醒了柳师兄,却没熏醒我。这次只是在火场待了这么一会儿就头晕,真是对不起仙家弟子的身份…”
“别说了!”叶霜浅受不了他到现在还在戏谑,怒道,“走,我带你回去!”
“去哪里?”谢疏道,语中有自嘲之意,“谁能救得了我?”
叶霜浅一怔,“为何?”
她刚问出口,自己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脖子上的那道伤很深,换作寻常人早已毙命,他不过是凭着仙门弟子的身份,撑着一口气才坚持到现在。他被火场里的浓烟熏了这么久,方才她来时就已经险些晕了过去,实际情况只会比她看到的更糟糕。
“别费工夫了,就在这里吧。我有话想对你说。”谢疏笑了笑,“幸好,你是仙门世家出身,这点浓烟伤不到你。我一人死在这里也就罢了。”
“胡说什么!”叶霜浅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心酸,只觉心头堵得慌,怒道,“什么死不死?你想说什么就说,不必这样吓我。”
“抱歉,我不是…想吓你。”谢疏道,声音很虚弱,“我想说,我现在…很后悔。”
“后悔什么?”叶霜浅问。
谢疏却道:“后悔没有…按你的心意,取消婚约。”
当初是他执意不肯,所以婚约至今未曾取消。
谢疏轻声道:“我没想到我会折在这里。若我当时退了婚,我死后你就不必为我守丧三年,也就不会耽误你以后的婚事。”
叶霜浅哑口无言,无声地落泪。
她并非对谢疏无意,而是有难言之隐。叶氏一族生来拥有异于常人的特性,修炼比常人更加迅速,往往年少成名,但大多英年早逝。因此,外人常说叶家不易,生生用命换来了年少时的功成名就。
叶霜浅不想耽误谢疏。她陪不了他多少年,无法和他白首偕老,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拒绝和他的婚事,免得他以后悲伤。
“我从未厌恶过你。叶氏族人大多短寿,我不想你以后难过。”叶霜浅哽咽道,“我既不愿嫁你,也同样不会再嫁他人。”
“…好。”谢疏道,“我知道了。”
他脸上带着几分不甘,渐渐没有了气息。
*
“你疯了!”盛初一边杀退身旁围上来的几名阴兵,一边怒斥,“杀我有何难?害他无辜之人做甚!”
“你懂什么?”程画影浑不在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