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谨言垂眼看着她，淡淡地回了句“当然”，转身走向餐桌。
“我见到梁吉了。”于诺小声说。
刘谨言伸向纸抽的手停下，握成了拳头。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可是他不想见我。为什么呢？为什么躲着我？”
她不是在问刘谨言，她是在问她自己。
想走的人留不住……更何况……什么？
于诺猛地翻身从床上跳下来，还没站稳，便迎来一阵头晕目眩，不得已又坐回床上。
刘谨言听见动静回头看她，“你要干什么？”
“我要去城隍庙。你开车了吗？”
她这时才注意到门口有动静。
“换好了啊警官！”开锁师傅殷勤地喊了一句。
刘谨言去付了钱，送走开锁师傅，回到屋里时，于诺已经穿好外套，收拾好了背包。
他把钥匙递给于诺。
“多少钱，我转给你。”于诺接过钥匙串，掏出手机。
“不用。”
“多少钱？”
“我不要你的钱。”
她看着刘谨言。刘谨言也看着她。
“行吧。”于诺从钥匙圈上撤下来一枚钥匙，递向刘谨言，“你留一把，方便以后替我收尸。”
刘谨言没有接。
“拿着吧。开锁挺贵的，总不能进一次门换一次锁吧。”她把钥匙塞到刘谨言手里，“我走了。”说着她就走到玄关处换鞋。
“我送你。”
-
城隍庙早已关门。
夜晚，步行街十分热闹，街灯，灯牌，LED屏，亮堂堂地迷人眼，衬得黑洞洞的庙宇仿若另一个世界。
“有人吗？”
于诺靠近两扇门扉闭合后留下的狭小缝隙，对着里面不太确定地喊了句。
“福团！”
她提高了音量，想了想，没有喊出“纪信”。
和她料想的一样，没人回应。
她攥了攥右手，心想应该学些召唤术之类的，随时召唤福团。
“要进去吗？”
于诺被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她僵硬地扭着脖子回头，看见刘谨言站在台阶下，抱着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也能找人开锁吗？”于诺问。
“当然不能。”
“那你先走吧，别跟着我了。”
于诺从台阶上下来，假装无事，心想反正也进不去，明天再说吧，总不能当着警察的面神神叨叨地非法入侵吧。
这会儿她已经冷静下来。
来的路上她就冷静了不少，见到这座庙的时候，更加冷静。寒冷的现实世界冻醒了她，可心中的疑问却没办法冰封。
“这门从里面上了闩，说明里面有人。”刘谨言放下手臂，扭头看着于诺，“你是不是要进去？”
“是……我走了。”于诺转身想要离开。
“你别走，在这儿等我。”
刘谨言没等于诺答应，便迈着大步走开，贴着今人修筑的围墙转进了墙下的小巷。
于诺茫然地站在门前，等了大约三分钟。忽然抽门闩的声音从门内响起，大门吱呀呀地打开一条可以容人侧身通过的缝。
刘谨言站在门里，示意于诺赶快进来。
“你是警察，你……”
话还没说完，她便被他一把拉进门里。
大门吱呀呀地合上。
“你工作不想要啦？”于诺尽可能地压低音量责问，回身想要出去，却见到大门是敞开的，大敞四开。门外依旧是熙熙攘攘，行人纷纷，但无人对敞开的大门侧目。
“快关上……”她听到插门闩的声音。
“关上了。走吧。”刘谨言拉起她走向院中。
于诺不可置信地回头看那在她眼中依旧敞着的大门。
刘谨言虽然走在前面，走得却不十分确定。他知道向前几步有台阶，但却看不见，因此脚步越来越慢，致使一直回头的于诺撞在了他的身上。
“对不……”
于诺条件反射般地道歉。刘谨言条件反射般地捂住了她的嘴。
尽管于诺已经压低音量，可是对于相对安静的环境，这声“对不起”还是有点儿响亮。
于诺静静地立着，等着什么人听见动静以后做出什么反应。
她闻到他手上有淡淡的灰土味儿，应该是刚才翻墙的时候留下的，让她感觉有些喘不上气。她想来一次深呼吸，可是吸气越深，越能清晰地感受这种气味，越让她觉得窒息。
一呼一吸间，气流全部冲撞着他的手心，发出的声响虽不至于震耳欲聋，也足以让神经紧张的她想把呼吸停掉。
没有人，没有什么反应。
于诺拉住他的手腕，正要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拉下来，却听见了童声吟唱的歌谣：
“鸟儿在天上飞，鱼儿在水里追……”
歌声从大门外传来，到近处时声音骤然变大。
“月儿在云间走……”
于诺认出了这个声音。
一个小小的身影跳过门槛，跳进了门里。
“小河……”
歌声戛然而止。
两人一鬼。他看着他，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