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阎王？鬼差？判官？黑白无常？还有谁……随便谁！来个人！来一下！”
两个施刑的NPC无动于衷。
只有少年吴为的骨架嘴里咕噜噜地一阵响。
于诺把脑子想出花，也想不出出去的办法。
什么从心所欲，什么随心而动，试了几十次，根本没有用，哪儿都连不上。这空间就像一个法拉第笼。
于是，她决定破罐子破摔。
那么，首先值得一试的就是“冒犯”。比如，直呼某个真神的大名，或者干脆捡个神来骂骂。说不定就有挂不住脸的神仙找过来，到时候再给对方磕一个……
可是，关于地府的民俗传说，她只知道那几个名头，叫不出个具体的名字……
对，有一个“薛大人”。
她想起那个强行把她召唤到城隍庙的老者，纪信称他为薛大人。
薛……什么？
薛仁贵？
她用自己不太多的历史知识，挤出来一个名字，但是没能喊出口。
还是不要太鲁莽了。
于诺皱起眉头，抱起手臂，瞧着眼前的“一家三口”，忽然有点儿好奇：为什么给吴为的惩罚安排成这样呢？
她走到餐桌边，拍了拍忙着催吴为快吃的中年男人的肩膀。
手感十分真实，但男人没有理她。
“你们能不能先停一下？”于诺礼貌发问。
他们用行动给出了答案：不能。浇油的继续浇油，掌脸的继续掌脸。
“停一下！”
不出所料，还是没有人理她。
于诺叹了口气，一扬手，掀掉了饭桌。
伴随着碗筷落地的热闹，变化发生了：两个NPC,还有桌上那条聒噪的鱼，都停下，静止不动了。
只有吴为还在咯咯咯地颤抖。
然后呢？
于诺来回看向两边窗外。
忽然，灶台下的柜门上多出一个闪着金光的圆，大概比井盖小一点儿。
一个头生双角的小脑袋从圆里探出来，角下外突的金鱼眼瞪向翻倒的饭桌，占据小脸三分之一的大嘴叽里咕噜地说了句什么，两颗下尖牙支在外面，兜住上唇，把长鼻子挤得皱巴巴的。
于诺本能地后退，摸了摸手腕上的勾魂索，盯防着这个小怪物。
她这一动，就引起了小怪物的注意。
它飞快地转动眼珠瞪向于诺，然后就愣住了。
于诺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都这样定住也不是办法。
“你好。”
她试探性地打了声招呼。
小怪物像被解了定身咒，慌张地缩回脑袋。
不一会儿，一个板子从洞里探出来，照向于诺。它和城隍司事务簿一样大小，但材质是红玉的。
“你你你怎么在这儿的？”小怪物语速很快，音色很尖，显得慌里慌张的，“编编编号多少？”它的脸几乎贴在了簿子上，脑袋上下左右不规律地动来动去，看起来像在用鼻子在屏幕上写字。勉强被眼皮兜住的眼珠子也很不安分，在于诺和屏幕之间滚来滚去，不知道它到底要看哪边。
“什么编号？”于诺为了安抚它一下，没话找话。
“零零零零壹。”小怪物突然尖声叫道，像拉响了警报。
于诺蹙眉，问：“0……01吗？”
“得去禀告阎王……随我来！”话音未落，小怪物自顾自地撤回板子，转身走了。
柜门上的圆圈也随之消失。
于诺无助地张了张嘴，嘴还没闭上，圆圈又出现了。
“为什么不跟来？”小怪物从圆圈里探头，伸着脖子望向于诺，眼皮落下，擦了擦眼球。
“我动作慢。你得等我一下。”于诺解释道。
“嗷。”小怪物缩回脑袋，退到一边。
于诺走到灶台前，蹲下身，向圆圈里探看。里面一片白茫茫，和窗外没什么两样。
小怪物两手握着板子举在身前，皱巴巴的手指不规律地点着板子的背面，等着她出来。她这才看见小怪物的全貌。原来它是站着的，还没有柜门高，腿和头差不多长短，一件半臂就遮住了全身。
于诺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钻进了圆圈。
刚一出圈，她便觉眼前一花，再清醒时眼里忙碌起来，灯光闪耀。
游乐场？
激流勇进、海盗船、摩天轮……
“这边。”小怪物在前面带路。
于诺从没去过游乐场，只在屏幕里见过，尽管如此，她也能看出这游乐场不是真的。
因为这里没有大人，也没有欢声笑语，只有乱糟糟的音乐和大喇叭公放的揽客声。
“欢迎乘坐宇宙一号……”
“小朋友，快来和我玩呀……”
于诺跟着小怪物走过“激流勇进”。小船从水流高处冲下来，溅起几米高的水花。于诺下意识地偏头，想躲开泼过来的水，可是并没有什么水溅到她身上。
走在前面的小怪物丝毫不为所动。它尖利的手指飞快地在它手里的板子上指指点点。屏上写的是吴为的生平，每一段文字都配有一个场景图，有厨房、有学校、有办公地点，还有两个犯罪现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