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阳光正好,小院隔绝了外面的风沙,柳眉坐在椅子上为晴星缝制布偶,晴星就坐在一边学习功课。
路程看到这一幕,他并不想打扰如此安宁的画面。在战火纷飞的时代,这是奢望,路程希望有一天他和柳眉还有他们的孩子们也像这样安静的坐在小院里,远离斗争。
可是如今,战事就要来了,他恐怕要辜负对柳眉的承诺。路程心里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必须去前线,他不去战士们的军心就会被动摇。
悄悄的告别还是不告而别,路程在挣扎,就像他每一次上战场那样,可是牵挂着心爱之人让他更加地痛苦。
柳眉注意到在门口迟迟不进来的路程,她笑着向他招了招手,指了指晴星。小姑娘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路程把她抱回房间,拉着柳眉去了后花园。
柳眉想说些什么,却也只能等对方开口。
“我要去前线了。”
柳眉惊诧:“这么快?”在她的记忆里,她所知道的平行世界在这几年是没有大型战争的。
路程宽慰道:“等我把你送回昌平城,我就要走了。我们的婚礼等我回来再办。”
可能再也不会了,柳眉感到一种无力慢慢侵蚀着她,她抱着路程心里很害怕,连声音都在颤抖:“我们回昌平城就办婚礼吧,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就行。”
他们的婚礼不能这么简单,柳眉说的根本不可能实现,可是她还是要说。有些事情就算是幻想,就算是虚妄,但是还是要说出来。
“别怕,我会回来的。”
自从那天起,柳眉就变得沉默寡言,除了陪着晴星,就在屋子里躺着。
晴星知道柳眉是在哭,她也躲在门外偷偷哭。晴月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她为这一天已经准备太久了。
为了开解柳眉,晴月粘着她聊天,晴星为她买了花样繁多的发饰和衣服。
上船的那天,柳眉站在码头为晴月系上了一条手环:“我刚刚才做好,希望上面的平安能护佑你。”
晴月抱着她啜泣,白家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用手帕点着眼泪。
“白家叔父叔母!”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悲伤,这个男人还挺惊喜。
张冶皓拎着行李呲着大牙笑得开心:“对了,月月今天要去法国是吧。”
他明知故问,欣喜不已。后面的管家和一个军官气喘吁吁追上来。
“少爷!”
“少爷您慢点。”
“冶皓也要去法国?”白家老爷看着兴奋不已的张冶皓心生疑惑。张家那个老头子最宝贝这个小儿子,如今居然同意他出国,简直是晴天打雷劈死了人。
“我去德国,上军校!”张冶皓的语气几乎是恨不得飞到德国。
管家和军官脸色都不好,但也只能嘱咐着张冶皓一些琐事。张冶皓听了听也只是点头,并不做出保证。
柳眉为晴月擦了擦眼泪,抱着晴星终于挤出一丝笑意:“你和他也有个照应,法国和德国是邻国,距离很近,不用害怕。”
“对对,月月,到时候你有什么事就说一声,我……”
晴月冷下脸,并不理会他:“爹娘,此去法国,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你们也要注意身体,等我回来,你们就有一个留过洋的女儿了,咱家光宗耀祖。”
白晴朗挡在张冶皓和晴月之间,他看着妹妹去意已决,也把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
船要开了,晴月上了甲板,向他们挥手告别。张冶皓已经不见踪影。
看着亲友的身影逐渐消失,白晴月抓紧栏杆,风带着一股湿湿粘粘的咸味让白晴月很不自在,张冶皓递给了她一包糖果。
“你不是去德国吗?”
白晴月接过糖果,打开纸包,拿出一颗麦芽糖含在嘴里,胃里的翻滚好了不少。
张冶皓满不在乎地说道:“还不是为了给你买糖,我来不及下船”
白晴月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转身就走。
“月月。”张冶皓叫住她,“你爹娘同意你去法国,你难道不好奇原因吗?”
“什么原因?”
“马上要不太平了,我爹也把我送了出去,我其实不是去军校,而是去躲难。”
白晴月并没有张冶皓想象中情绪那么激动,她说道:“我知道,柳姐姐和表哥的婚礼推迟了。”
“他俩真的要结婚啊!”
“你难道有什么想法吗?”
“不是,我觉得太突然了,路程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柳眉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觉得她不对劲,性情大变也就算了,行事处处透着诡异。风月弄堂里的事情我也知道,她明明是个娇小姐,下手太狠了,拼着命把郑三爷打死…”
“不然呢,不拼命,她能好好的出来吗,不被糟蹋变成风尘女子,这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想法吗?”
张冶皓被晴月噎住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生气:“我是担心路程,这个女人迟早会带来祸害的,她根本跟我们就不是一类人!”
晴月把那包糖塞了回去,她想起柳眉几句带过的绑架和逃亡,心痛不已:“她跟你不是一类人,跟我是。你说柳姐姐心狠,可是你呢?你难道就是大慈大悲的活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