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哲良没想到柳眉会活着回来,他半夜被叫醒得知柳眉向他挑衅于万客楼门前。
厅里无人敢言,那些信誓旦旦说柳眉已死的人心如刀绞,严哲良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仁义之人。
“柳小姐既然问起了我,那我自然要去看望一番。”
说罢,严哲良大步走出驱车驶往圣玛丽医院。
圣玛丽医院内,路程站在急救室外踱来踱去,他见到柳眉的第一眼就被惊骇,柳眉浑身是伤,眼睛充血,根本不回应他。
医院被路程围了起来,严哲良走到门口看着阻挡的士兵冷笑道:“阿程,兄弟之义难道比不上一个女人吗?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
两方人马对峙,寒风呼啸的冬夜里所有人身上都冒出一层汗意,人在这种环境下变得愈发焦躁不安,举枪的士兵手心已布满汗水,黏腻的手掌有些许微微颤抖。
路程从门内走出,他走近严哲良:“你非要如此吗?”
“柳小姐福大命大,邀我赴宴,我岂有不来之理?”
路程抬手拦住他:“你还想要她的命吗?”
柳眉躺在病床上呆呆出神,刚刚捡回一条命,她发觉自己精疲力尽。
在这种地方,柳眉知道自己必须枕戈待旦,如同今日之祸,恐怕以后还会多如牛毛。
医院并不安静,灯火通明的病房围着士兵,外面的争吵柳眉亦能听个大概。
那位少帅就在楼下,柳眉不识得他,却已经对他满腔恨意。
她缓缓抬起手臂,想要坐起身子,一旁的护士连忙扶起她。
“你把外面吵闹的人叫进来。”
小护士听到柳眉沙哑的声音咬了咬牙还是回道:“小姐身负重伤,需要静养。”
“外面吵成这样我怎么静养?”
小护士无奈出了病房。
没过多久,路程赶回来,他看到柳眉已醒心中大石顿时一落。
“你……”
“把那位少帅叫进来,我有话同他讲。”
路程脸色沉了下去,他没有答应:“你还在养伤,想要见他日后随时可见。”
“有些话只能今日说。”
路程实在不想严哲良与柳眉再有任何瓜葛,他坐在病床一旁:“眉儿,你刚醒,还需要休息,那个人也不必见,等你出院我们就回昌平城。”
柳眉同意他后半句,但是门外的人她今日是一定要见的。
路程拗不过柳眉,绷着一张脸出了病房。
严哲良入了病房,看到病床上苍白着一张脸的女人眯了眯眼,果然是个美人,他看了一眼路程不屑地冷哼一声。
“柳小姐……”
哐当——,一个水杯朝严哲良砸去,滚烫的热水溅到他的脸上,众人被吓得忘了动作,一群人就那样愣在原地。
路程惊讶地看向一脸怒容的柳眉,他走到病床前抱住她:“没事了,我让他出去。”
严哲良看着被路程护着的柳眉握紧拳头:“这是何意?”
“小小报复,不成敬意。”
柳眉从路程怀里探出头笑着向他说道。
“阿程,你为了这么一个泼妇竟要与我反目?”
“少帅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蝼蚁可随意取之,当真是名不虚传。”
“你懂什么?成大事者……”
“你要说什么不拘小节吗?看来少帅读的书早就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严哲良没想到她嘴上不饶人,碍着路程无法上前。
“我不比柳小姐出身书香门第,但我知道人贵有自知之明。”
“你若真知道,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就痛下杀手,若你以后居于高位,掌生杀大权,不知会有多少冤魂死于你的刀下。你自视甚高,实则刚愎自用。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决定他人生死,为私欲,为私利,都是些小人。”
严哲良被她骂了一通,神情扭曲,他不敢相信这个黄毛丫头竟如此不知好歹。
“少帅,我且问你。你兴兵征伐是为何?若是只为自己出风头、逞英雄,那我劝你早些放了兵权,别让将士们为你白白战死。他们入你行伍不是被你当作工具去肆意妄为,他们是为保家卫国,不让列强铁蹄再践踏国土。”
病房里的人寂静无声,他们看着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富家娇小姐说出此话竟觉荒唐。
路程坐在病床旁看着半坐着的柳眉心里有些苦涩,她的话直击当今各军阀痛楚,字字珠玑。
“我也许明白父亲为何宁愿屈居于昌平也不愿来这上京。不过是一群小人相互倾轧,为争权夺利丑态百出。掌权者看似风头无两,实则不过一盘散沙。等国破家亡的那天,对少帅来讲,只不过是一场权力斗争的失败,而万千民众流离失所,妻离子散,与少帅有何相干?”
柳眉直视严哲良的眼睛:“国将不国,何以为家?”
她的每一个字砸在众人心中,严哲良心中怒气被惊讶盖过,他死死盯着柳眉。
“我说这些,不是为羞辱你。我要羞辱报复你则有千百种方法。我只希望少帅能想明白,从前所为皆是为何,以后所为皆是为何,勿在某一天突然惊醒,看到国破家亡,无数冤魂向你索命。我知你要成大事,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