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偿还,立字据保证遗产一分钱不要,然后独自一人去了钟市,遇到恋爱脑富家小姐。
“但是吧,我爸在国外混好了的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到他们耳朵里,然后他们就开始认亲。”程舟说着搓搓脸,“我爸那么倔的人当然不会理他们,而且他人在国外,他爸妈又烦不到他,就来找我和我妈的麻烦。”
“那段时间就是我家做什么事他们都要来破坏,我妈曾经想开个花店,就是他们来闹事闹关门了的。我看我妈受欺负了嘛,当然就冲上去和那老头拼命,被按在地上扇巴掌。然后我就报警了,我想着一个小孩被爷爷打了那边肯定不会重视,我就说我被人强歼了。”
女孩拿着冰水喝得炯炯有神:“然后呢?”
“然后我就见识了强歼出警的速度有多快,不到五分钟警车就来了。”程舟说,“来了之后问我什么情况,我才说我被打了,剩下的就是调解。我还因此上了地方台的早间新闻,要求那老头给我道歉、赔钱,但调解员一直就说爷爷打孙女这很正常。我说他养我那他打我我就认了,关键他没养过我不知道哪个坟头蹦出来的也敢打我。最后结果是他给我道了个歉,钱反正是没见着。”
女孩问:“那你爸对此什么反应?”
“我爸回国一趟,跟那边说清楚了,钱他一分不会给,但他们百年之后,我爸会去给摔盆。”
“那他后来摔了吗?”
“摔了。”
*
程舟姑姑现在是爸爸还联系的唯一亲人,因为姑姑一直就是个受气包,没什么攻击性。
在她心里,父母对小弟弟的偏心是可以谅解的——“弟弟嘴甜会哄嘛,哪个当爸妈的不喜欢最可心的孩子呢?我现在当了妈我也更疼小的啊。”
当然大哥的反叛也是可以谅解的——“哥哥是男人嘛,毕竟是要结婚生子、养家糊口的。当时爸妈完全不帮衬他,心思都在弟弟身上,他心里有气也正常。”
程舟听见就开始童言无忌:“可姑姑你也结婚了,生了一儿一女,然后还得辛辛苦苦上班养家。”
姑姑就宠溺地看着她:“我结婚又不需要用什么钱,生的孩子也不跟我姓,我当然不能多找爸妈要什么啊。而且舟舟我跟你说啊,女人还是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不管赚多赚少,那是你的底气,手心向上要钱的日子不好过的——你妈是命好,遇上你爸,但谁又敢赌命呢?”
程舟皱眉:“所以你就既结婚生子,又赚钱养家;既没有从父母那里得到什么,还要照料一双儿女加一个弟弟?”
“舟舟啊,你是独生女,你不懂,很多事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的。”姑姑说这话时眼里有了泪光,但并不是难过,而是一种满足和感动,“我对你表姐表弟好,对我自己的弟弟好,那都是因为我爱他们,我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公,也没想过要什么回报。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其实人这一辈子活些什么呢?活的不就是一个责任吗。我算是想明白了,我就是为他们而活的。”
“那姑父呢?”
“你姑父他就不是个人。”到这儿姑姑的热泪终于消失了,目光中有着一种诡异的神气,“要不是为了孩子们啊,我早和他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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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的生活状态,和绝大多数人是不一样的。我觉得他们过得很幸福,所以就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还是希望我去过所谓的‘正常人的日子’。”程舟说着喝了口剩下的矿泉水,“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因为他们俩的人生是无法复制的,他们也很清楚自己是因为运气好才有了今天。”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一个富家千金学习奇差,非要嫁给酒吧里的打工仔,这要万一我爸是个人渣她这辈子就完了;一个穷小子背着不孝的骂名背井离乡,一头扎进鱼龙混杂的酒吧里,英语不好还千里迢迢跑到国外打工,这些环节里一步走错他都能被骗得裤衩子都不剩。”
“正因为回头看看知道这一路走来有多么凶险,所以他们希望我别拿人生去赌。有时他们也会说姑姑这样的生活就已经很不错了,工作稳定、夫妻相伴、儿女孝顺,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他们会说,事业稳定是人的第一重保险,结婚生子则是第二重保险,只要这双重保险到位了,日子就算衰到底也是能过得下去的。”
“搞清楚这个逻辑之后,我就觉得没必要了。”程舟耸耸肩,“你问我做调酒师这么苦,我为什么还做这行——因为我发现‘正常人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呀。既然横竖都活得不舒服,那我还不如去选一个我想要的。”
“我到底是爸妈的孩子,我也是个赌徒。如果所谓的‘正常人的生活’并不能让我万事无忧、一帆风顺,那我肯定要赌一把。我不要最低限度的‘过得下去’,我想去做些我真心想做的事。哪怕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痛苦,那也是我自己选的,是我的、而不是被什么无形力量安排好的人生。”
“可万一赌输了呢?”女孩的语气里不无担忧。
“输就输了吧,比起一生都在心里嘀咕‘如果当时勇敢点,最后会怎样’,我倒是宁可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输了。”程舟坦然道,“这个道理就像书里写的那样——‘我可以死在远方的路上,但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