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池的心跳要比常人慢些,体温也更冷些。
这是叶瑾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来的想法。
而第二个冒出来的想法是:自己好像翻车了。
他先前还朝人放话,说是自己有把握,不仅不听劝一定要开柜,还要放出灵体去探一探究竟。
没想到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叶瑾心里懊恼自己反应慢了一瞬,却又想着自己先前还是有句话还是没说错的。
他身后确实有个好哥哥,甚至眼下他还靠在对方怀里,眼前覆着对方的手。
细密睫毛颤了又颤,叶卿池掌心被扫得发痒,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叶瑾心虚的表现。
他神情平静,将人放开且后撤半步,扯唇:“舍得睁眼了?”
“啊,怎么了,”叶瑾装傻,“这是在哪?”
叶卿池体贴帮人回忆:“没怎么,就是最初有人说了句有把握而已。”
叶瑾抿唇,好半天后才吐出一个字:“哦。”
“你怎么不说最初是有人要带我下山呢,”叶瑾抬手在空中虚虚一捏,“索性从源头开始。”
叶卿池轻笑,没去反驳:“在这种事上,你倒是聪明。”
叶瑾不言,自知理亏,便赶在叶卿池再度开口说些什么前,率先将周围打量个遍。
从环境上看,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城墙上。
刻有仙鹤的大理石层层堆叠而上,叶瑾起身朝前走走了几步,手搭在墙垛的凹陷处,月色洒落间,他看到熟悉的场景。
他半眯起眼,仔细辨别,笃定:“那是鹤城那座祭祀高台。”
不是白日见到的荒败,呈现在叶瑾眼前的,是鹤城正当盛时的场景。
灯笼高挂街头,巫旗如线香火萦绕,琉璃作瓦灵石当饰,真真正正称得上是热闹辉煌的高台。
有仙鹤扑翅落地,垂首间便是众人跪拜。
好生气派。
观望间,已有大巫手捧龟甲,立于高台神情肃穆,垂眸正欲卜卦。
叶瑾站得远听不见他嘴中在念叨什么,但大差不差猜测对方是在祈求风调雨顺之类的期盼。
他安静看着,觉得新奇又古怪。
“那灵体似乎并无恶意,”叶瑾低喃,“这是它的记忆。”
叶卿池应声:“是它们的记忆。”
祭祀的高台很高,台下人不敢高望,只合掌虔诚,盼着仙鹤能够庇护他们年年丰收、无病无灾。
在台下百姓眼中,大巫手中的龟甲卜卦便是天意传达,而仙鹤则是降临人间的使者。
人人都盼着生活能好些。
可叶瑾却指尖微扣,目光落在高台中央,在一片祥和中似是瞧见什么。
他心里一跳,不能确定是否是自己看错,只得探身继续看去。
台上的大典已进行过半。
大巫晃着龟甲来于鹤前,弯腰俯身,两掌高于头顶、
卜钱从龟甲中接连落下,大巫面带微笑,低头间却是脸色一变。
但他很快将其掩盖,借着低头姿势重新将卜钱掷出,无人知晓头次卜卦的结果如何。
手里动作匆忙,额间有汗流下,大巫两掌合拢,祈祷卜钱呈出个好结果。
而自始至终停在他面前的仙鹤扇了下翅膀,足上有黑色光芒一闪而过,它的目光凝在对上身上,安静又幽幽。
叶瑾是这个时候意识到出事了的。
他直起身,轻声道:“卦象有异。”
话说出口的一瞬,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已汇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乌云。
雷鸣轰想间,仙鹤眼眸黝黑,翅尖有墨色黏腻状液体出现,由下而上逐渐攀至全身,所到之处泛起一片腐烂。
叶瑾眉心微皱,一眼就瞧出了对方如今的状态。
是魔种。
仙鹤被寄生了。
魔渊势力强盛,而魔种以灵体为食,一心想对人界动手。
人魔境地间的屏障被破,便有魔种潜入人界,在境内大肆虐杀。
后各方势力联手,耗时耗力数十年,才将魔种逼退回魔渊。
算着时间,鹤城繁盛时正逢魔渊入侵人间,被牵连至此并不奇怪。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叶瑾看过很多书,也问过很多人,得到的关于鹤城的消息里,却并无同魔渊有关的任何内容。
不该如此的。
若鹤城之事当真与魔种有关,必不可能如后世口中所说那样,是因干旱后的瘟疫那般简单。
可他又不会认错。
放眼望去,叶瑾再度转身,高台上早已火光一片。
原本优雅的鹤仍站在高台,身上像被人啃食过般,白骨在羽毛下隐隐露出,歪头看向周围。
它的眼神古怪极了,叶瑾站得远瞧不大清楚,只大概望见对方脸上攀爬着不少细密黑纹。
像触手,又像血管,活生生的在鹤脸上蠕动。
无端就让叶瑾想起,不久前自己在青山派下的集市中遇到的类似东西。
谁都未想过祭祀当天高台上会有如此变化。
众人反应不及,只当大巫在上头同仙鹤沟通,却不料台上人喊叫一声,撕心裂肺,下刻便从空中落下。
在巨响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