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拉着渡生穿过不知名的巷道。刚才有个管事样的中年男子,说奉自家老爷的命,来请苏姓旧友的后人,叫蔓青的。
蔓青就是渡生的闺名。她此次留了个心眼,去警署边出行护照时用了留存的户籍名。渡生是打小祖母叫着的,祖母虽叫的是父亲的字,但她喜欢“渡生”这个名。
马车在一处大宅前停下,早有人候在门外,见马车到后,连忙过来侍候渡生下车,渡生没理会,径直跳下来,稳稳落地。
“胡叔在里面吗?”多此一问,但渡生忍不住。
“胡爷昨晚与我家老爷畅饮畅谈,通宵达旦。”
渡生虽心存怀疑,但手里印章是真的,那人是拿着胡叔的私人印章来请人的。从不离身的印章被他人拿着,只能说十分意外。
渡生随人进了厅堂,中年男子请她入座,又令人上了茶饮。
“请姑娘稍候。”说完中年男子就走了,留渡生一个在厅堂。
渡生静坐着,渐渐听到急奔而来的脚步声。
“大小姐。”
渡生循声望去,一个看上去面善唇上蓄着一字胡须的男人,眼神热切又晶亮地看着她。
“在下浦阳苏渡生,前来接人。”
良久不见对方的动静,渡生直起腰身抬眼望去,却见对方泪流满面。
“你这声音,怎么真是这样的。”话音刚落,对方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无比敬重的姿态,“未将胡惟仑见过大小姐。”
良久也不见渡生有所反应。胡惟仑终于也抬眼望向她,只见渡生面有愠色,只是隐忍不发。
胡惟仑抺了把脸上的泪,拿眼神小心看她,“那啥,我哥他昨晚喝醉了,我们兄弟俩久别重逢……”
“原来是这么年轻的胡老爷,比胡叔还年轻。”
胡惟仑那张与胡叔极似的脸红得像掉进油锅的虾。胡惟仑,胡叔口中谈过的顽劣幼弟,比胡叔小一轮,当年是她父亲麾下的一员勇猛的卫士长,因他年纪不大就安排在将军宅,后来的事胡叔还没说就直叹气。
渡生去浦阳前的记忆全无,当然对这位陪过她放风筝、唆使她爬过矮墙的人也没印象。至于面善,也只是因为胡惟仑与胡叔长得像。
“胡叔在哪里?还有大壮。”
“都说喝多了,现在还睡着呢。”
胡说八道,胡叔同他再怎么情深,也没可能在他这里喝醉,她可没见过胡叔喝酒。
渡生知道这人心里怕是有算计。“胡老爷,有何指教?”
胡惟仑不好意思摸了摸了自己的头,眼神东瞄西瞟。渡生这会儿也不着急,只是眼神炯炯看着他装腔作态。少倾,他似乎下定决心才开了口。
“大小姐,我请你来,是想你同我哥说说,让我的一个朋友同你们一道去长渡。我这朋友犯了点事,警察在到处抓他,想出城必须得有出行护照。让一个伙计留下来,换我朋友跟着出城。”
渡生心下冷笑,说道:“你觉得我能说动胡叔?胡老爷可是胡叔亲兄弟。再说,你朋友犯得是大事吧,你想把包袱甩给你大哥,就不怕连累你兄长,还有养活大家伙的伞坊。”渡生认为这人真是脑子太简单了。
胡惟仑比了比手,示意渡生坐下。自己先坐下来,又端起茶抿了一口。
“大小姐只管把话带到。我愿意付路费,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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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生跟着胡惟仑来到一处。胡惟仑指了指里头,自己先打开了门。
渡生看到胡叔和大壮分别绑在两柱子上。
“你……”渡生咬牙切齿。
“我不绑着他们,他们就打我。”
“渡生,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他说什么你都别信。”胡叔发话。
“哥,有你这么说亲兄弟的吗?”胡惟仑反驳。
“呸,我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到你这混不逆,我就不该在邵州歇脚。你快点把我放了,别误了我们的事。”
“哥,我们多年未见,一见面就开打。当年将军在的时候,你就处处看我不顺眼。将军府遭难,我有失职的地方,当时我也是被那些人困住了才没有及时赶到。”
胡惟仑越说越激动,后颈处尖尖的触感才令他住嘴。
“放了他们。”低沉的声音,冷漠无情。
“哎,大小姐,可不兴这样哈。哥……哥……”
“放人!”
事情反了个转,胡惟仑挣扎着想挣脱,但他大哥绑得结实。胡惟仑看着就要走远的三人。
“胡惟昆,我要是死了,我一定要去老娘那里告你见死不救。哥,你记得给我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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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的马车里,渡生和小顺气鼓鼓盯着坐在对面尴尬笑着的一个男子。
“他是不是就是那个杀人狂魔?”小顺悄么么问渡生。
“喂,听说你杀了二十多个人,是不是?”渡生问。
对面的男子先是愕然,挠了挠头问:“那个杀人狂魔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小顺与渡生相视一看,都别过脸不理他。
此后的几天大家都与此男子保持距离,面对面时也就是点点头的交情。吃食之类胡惟仑支助了不少,大家照吃一通,当然胡叔也会给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