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众人率先看到的是小紫檀木拐杖的末端。
“老身倒不这么认为,”江母边说边从外面走进来。
与江厌如出一辙的漠视江采采。
江老夫人径直从江采采身边绕过,却未给过她一个眼神。
江厌起身相迎,面对老夫人的不怒自威,低下了头,唤了声“母亲”。
“厌儿,你不能对你这个妹妹过于溺爱!”江母似是极为痛心疾首,一边不停地剁着拐杖,发出“砰砰”声响。
“她虽然痴傻无用,但想必傅大人只是要问一些案情相关的事,让她去一趟也是不打紧的。”江母轻描淡写地说道,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姑娘家进了大理寺似乎不是一件好听的事。
傅茉糖没有料到江老夫人会帮她说话,却也顺水推舟接着道:“下官定会护江姑娘周全,也不会让旁人知晓江姑娘进过大理寺。”
江厌瞥了她一眼,完全不信任她。
……
江采采出府之后有点恍惚,不敢置信自己就这么出来了。
在江母的强硬要求下,江厌还是让她出了府,甚至特地还派了辆不起眼的马车从江府后院的侧门出去。
马车大抵是许久未用了,车内弥漫着一股尘封许久的灰土气息,那老马也是慢悠悠地走着,却正和江采采心意——
她恰好可以通过这段时间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江采采小心翼翼地揭开车窗帘的一角,向外面看去。街市上很热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将秋天的寒意驱散了不少。
就连马车滚过青石路的声音,江采采都听着觉得新奇。
听着听着,她的眉眼飞扬,似是被外面的世界惊艳到了。有那么一瞬间,坐在对面的傅茉糖觉得她很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
江采采不知对面的人也正在打量着她。她已经完全沉浸在外面的世界里了——骨子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叫嚣,急促而又熟悉,催着她拼命想要记起些什么。
江采采陡然放下车窗帘,捂着后脑勺,面色青白,有片刻的失神,让人心生怜意。
傅茉糖忍不住发问:“江姑娘这是怎么了?”
江采采倚靠在马车上,半晌后才吞吞吐吐地说:“头……疼……”
她时不时会头疼欲裂,甚至会不由自主晕过去,自己早已习惯,却不曾预想过旁人会反应如此激烈。
傅茉糖不知她这个毛病,听见她说感到不适瞬间就紧张起来了,噌地就坐直了,紧张道:“采采妹妹你可别吓唬我。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我们去寻个医馆瞧一瞧不?”
江采采捂着头,闻言有些神情恍惚。她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过他人的关怀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把自己都快晃晕了。
她哑着嗓子,说:“我没事。”
傅茉糖再三确认她是真的没事后,长舒了一口气,开玩笑道:“幸亏你是真没事。若是你随我出来却又出了事,那江侍郎想必会撕了我。”
“他不会!”少女笃定道,又揭开了车窗的一角。在那一瞬间傅茉糖看见了她身上与江厌相同的疏离冷漠。
说完后,马车里陷入了片刻的死寂,除了街市里热闹的叫卖声时不时会顺着掀开的车窗那一角飘进来之外,再没有其他。
江府地势不是很好,靠近城北的贫民区,那是因为江厌初进京时无甚盘缠,只好寻了这么个地方。地价低廉,虽然后面几经修缮盖了大院落,但就是出行不易,距离城中心偏南的权利机构较远。
傅茉糖忍不住逗弄江采采:“江姑娘都不好奇咱们去大理寺是干什么吗?”
江采采回过神,茫然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是让我配合大人完善一下案情的细节吗?”
她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天真得让傅茉糖有些心虚,别过了头,“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