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洌注视着贺彰明,渐渐觉得全身肌肉紧绷了的太久,有点儿累,有点儿软。
仿佛力量都从贺彰明握住的那只拳头里流走了,再也支撑不下去。
他琥珀色的浅眸里流露出一丝哀求。
我不信。
除非你亲口说出来。
视线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荀洌把目光从那双浮光跳动的凤眸中拔下了出来,移向他的嘴唇。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不带别样意味的目光观察贺彰明的嘴唇。
上唇比下唇要薄一些,直与曲的线条交错出凌厉的棱角,唇角处又微微上挑,微微抿着,立体又精致。
此时这张精雕细琢的嘴唇轻轻翕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
荀洌附耳过去,哑声要求:“你……大点声。”
不然,我听不到。
声音依然很低,荀洌忍不住又向那张唇凑近了些。
直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的触了一下他的耳垂。
温热,带着点湿意。
荀洌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倏地抽身,瞪向贺彰明。
贺彰明很无辜的眨了下眼睛。
荀洌瞪着他。
心头徒然冒出了一点点委屈。
我都卑微至此了。
你TM的还在逗我?
因这一点点委屈,全身上下的力量又回来了。
拽着贺彰明衣领的手再次收紧,把他勒的不舒服的动了动脖子。
“阿洌。”
一道淡漠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荀洌心下大骇,猛地的转身,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冷翡玉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人。
星眸里氤氲着丝丝的冷意。
荀洌扭头,飞快的与贺彰明的交错一下视线,眼里带了点惊慌,还有些求助的意思。
点漆的凤眸往下瞥了一下,荀洌顺着看去,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紧紧攥着他军装制服的翻领。
荀洌一顿,松开了他,转身拍了拍手掌。
“没什么。”他定着神,尽量控制着声音里的情绪:“就是和贺先生发生了一点小冲突。”
“一点小冲突?”
冷翡玉重复一遍。
她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在荀洌和贺彰明两人身上打转。
荀洌心中一紧。
以冷翡玉的敏锐,不会发现他们两个的不对劲了吧?
救命啊,他刚刚到底在瞎想些什么啊?
自己怎么能这么鲁莽,在这种场合和贺彰明纠缠?
不不不——不是不能在这种场合。
而是他压根就不该和贺彰明纠缠!
又想起窃.听器的存在,脑中飞快的复盘刚才和贺彰明的对话。
除了贺彰明的一句“心意”,一句“试验田”听起来有点奇怪外,其他的似乎就算被录音了,也没什么……特殊的吧?
正主面前,荀洌心虚的很。
就差没耶稣圣母玛利亚的开始祷告冷翡玉千万不要发现什么了。
冷翡玉的视线最后落到贺彰明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领口上。
“阿洌。”
她语气淡漠的唤了一句。
“嗯?”
荀洌的小心脏跟着一跳,恨不得原地立正敬礼以表恭敬。
她嗓音清澈,带着冰泉流淌过的凉意:“当年,军.阀势力应用了不同的军制服体系,但这件军官常服很特别,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极为罕见。据说,因为这是张学良仿照德式军服,亲自设计并定制的,有且只有这么一件。”
荀洌不假思索的夸了一句:“哇,难怪这么帅。”
冷翡玉看着他。
他非常诚恳的回望。
身后的贺彰明忽然发出一声嗤笑。
听的荀洌真是恨不得再给他补上一拳。
正恼怒间,他忽然醒悟过来,慌张的再次扭头看了看贺彰明。
贺彰明依然维持着那个靠墙的姿势,懒洋洋的捂着肚子。
肉眼可见的,除了领口,他腹部那块制服布料也不如其他地方整齐。
荀洌:“……”
咽了口唾沫,荀洌重新看向冷翡玉,扯扯嘴角:“这……我可以解释,不不,我是说,我可以赔偿。”
冷翡玉垂下眼睛,轻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阿洌,我不是怪你。”
她冷凝的目光扫向贺彰明。
荀洌:“……”
这是怎么了,还沉浸在剧本里,要和军官同归于尽呢?
不然女主见了男主怎么和乌眼鸡似的。
“呵、呵呵。”
荀洌干笑两声:“怪我,我太不冷静了。”
他尴尬的抬手捏了捏那个张学良亲自设计的军装的领口,仔细端详一下:“我觉得烫一烫应该会好一点。”
说罢双眼一凝,睨向贺彰明:“贺先生,赶紧脱下来吧?”
贺彰明意味不明的扬了扬眉梢。
荀洌忍住踩他一脚的冲动。
万一这双军靴又是冷翡玉从哪个巴拉嘎寻摸回来的宝贝呢。
“那边晚宴已经准备好了,法式大餐,应该符合阿洌的口味。”
冷翡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