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婆子的病总算好了,但整个人瘦了一圈,也失了精神头,平日里说几句话都喘,没有心思再寻曲词的麻烦。 桂婵又被送去魏府做小妾,于是监视曲词,给郑氏传消息的任务落在烟儿身上。 “表姑娘上午做女红,下午修剪花枝,并无异样。” 郑氏摆摆手,挥退烟儿。 心腹嬷嬷宽慰道:“太太,您是后院之主,表姑娘看你眼色过活,她翻不出花样。” “你不懂。”郑氏起身朝外去,心腹嬷嬷搀扶她,院子里花红柳绿,生机勃勃。 郑氏抚着面前盛开的鲜花:“伯爷他们需要助力。” 乡毅伯一脉把心思都用在小道上,于政绩中十分平庸,如果伯府大郎君立不起来,伯府没落是迟早的事。 “伯府虽然把桂婵送去魏府,但想来魏御史不会满意,只是为了止住外面的流言罢了。” 饶是郑氏并不喜曲词,她也得承认,论貌美身段,曲词在上京也是数一数二。 有美玉在前,其他的都被衬成泥尘。 心腹嬷嬷迟疑:“太太的意思是仍然将表姑娘送去魏府,可是……” 外面到时候肯定会传出不堪入耳之语。 这也是郑氏所忧虑的事,她扶了扶额头:“真是难办啊。” 又过了几日,郑氏带女儿出门宴会,说是宴会,不过是几家夫人凑在一起闲聊,交换信息罢了。 那日正逢休沐,乡毅伯正在书房同大儿对弈,窗外忽然一声异动。 “老爷,有一只风筝。” 乡毅伯同大儿对视一眼,很寻常的燕子风筝,不寻常的是风筝上题的诗作。 “楼倚春城,锁窗曾共巢春燕。”大郎君惊道:“好漂亮的簪花小楷。” 乡毅伯也有些意外,“这风筝哪来的?” 不多时下人通报:“老爷,表姑娘来了,说落了物什。”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都明了了。 乡毅伯沉思,现在的簪花小楷,之前的叶子牌也是,看来他对词姐儿了解太少了。 “走罢,词姐儿现在应该急着找风筝,咱们给她还回去。”父子二人刚出院子,就碰上主仆。 少女精致莹润的鼻尖沁出一层细汗,明亮清澈的眼中含着焦急。美人蹙眉,两道的樱花在那张绝色的面容下也失了颜色。 曲词上前福身问好,大郎君才恍然回神。 乡毅伯端出慈祥面,将风筝还给曲词,还询问她过得如何。 这些都是废话,乡毅伯的目光落在少女的眉眼,小巧的耳垂,雪白的颈项,如此的美丽动人。 “词姐儿如今出了孝,以后穿些鲜艳颜色的衣裙,瞧着才有活力。” 曲词适时垂下头,呐呐应声,俨然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可怜。 乡毅伯又说了几句才让曲词离去,父子二人折返书房,大郎君忽然听见他爹道:“词姐儿很勾人,是不是。” 大郎君声音卡在喉咙,不知如何回答。 乡毅伯睨了儿子一眼,哼笑一声。他回忆曲词的一颦一笑,或婉转勾人,或楚楚可怜,足以引诱任何一个男人,包括他。 只是比起肉/体之欢,还是权力更诱人。 乡毅伯一扫之前的沉郁,变得意气风发,他之前想差了,如斯美人,困于方寸才是大错特错。 词姐儿会为乡毅伯府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是夜,正院。 郑氏厉声反驳:“我不同意,一个孤女也配出席宴会?” “愚蠢,短视。”乡毅伯呵斥,而后又想到什么:“罢了,我与你细说。” 正院的青铜灯火摇摇晃晃,驱散夜色。清秋院便没有那般奢侈。 柳儿伺候曲词歇下,“姑娘,奴婢熄灯了。” 曲词:“留着罢。” 柳儿:“可是……” 柳儿放下剪子,在曲词脚边坐下:“姑娘,你是不是害怕。” 曲词:“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随口问问。”柳儿环抱双膝,她没有跟曲词说,白日里她注意到伯爷看表姑娘的眼神,跟一只野兽似的,好吓人。 曲词也不问,屋里寂静无声,只有床幔的影子偶尔晃动。 乡毅伯以为他是操局手,想要掌控一切,也要看傀儡配不配合。 伯府太小了,后院是郑氏的一言堂,对曲词并不利。 过几日,不,或许明日就会有人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