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地灵,前度南越因为使者被羞辱,已经发兵陈于边境,两方一触即发,谁知西川一介女流出面,竟又使化干戈为玉帛?”
“什么女流,”一人道:“那是西川的镇国永康公主,此女文武双全,当年征西之时,她亲自带兵出关,联合南越用连环计使我军吃了大亏,才让西川又有了五年太平……岂能小觑?”
楚直在旁边端坐,一直未曾开口,此刻才微微抬眸。
小皇帝正打盹,听到这里也突然发声:“这个永康公主……年纪不小了吧?生得什么模样?”
群臣哑然,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奉常说道:“这位镇国公主今年大概、好像已经是二十几岁了,相貌么,据当年出使西川的官员所说,倒是个绝色佳人。”
小皇帝笑道:“朕依稀听说她并未婚配,可惜年纪大了点儿,不然倒是可以请她到东都。”
众臣听到这种轻佻语气,一时又哑口无言,楚直瞥了眼皇帝,淡淡道:“皇上,出兵与否,众人各执一词,不知皇上是何意见。”
皇帝谈起女人来,还有几分兴趣,听见这个,又暗暗皱眉,强笑道:“此事皇叔跟众爱卿决意就是了。”
楚直眉头微蹙,正欲开口,只听有人道:“小姐若有任何吩咐或所需,只管召唤我等。”
眼前几道窈窕的影子闪烁,香风掀起,这些人向后退去。
如今正是在肃穆的朝堂之上,突然出现这种场景,楚直震惊之际,心里却又生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
自从上次被无情“驱逐”,连日来他都不曾再“离魂”,还以为是顾雎的汤药起了效果。
但虽说病情是在好转,可他心里却总是时不时地想起那个女孩子,不知从那之后她可安好。
楚直素来是个冷情的人,此番竟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儿这般记挂,已属异事,幸亏他日理万机,倒也没什么空闲时间去伤春悲秋,所以纵然牵挂也是有限,倒也罢了。
他本已经做足了再不相见的准备,如今居然又“重逢”,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形容,竟有点儿“失而复得”似的喜欢,远超过他本以为的“恼怒忧惧”。
毕竟对位高权重的宣王来说,离魂,代表着一重棘手的危机,他本来不该欢喜才对。
但楚直已经顾不上别的了。
因为辛野裳已经察觉他的“到来”,她咳嗽了声:“多日不见了。”
于是,朝堂上向来不苟言笑的皇叔,唇角一勾,多了一点奇妙的笑意。
这些日子,楚直除了看《病源》之类,有意找寻有关离魂症之记载,在一本《辨证录》上看到写:人有心肾两伤,一旦觉自己之身分而为两,他人未见而己独见之,人以为离魂之症也。
加上跟顾雎交流,通常的离魂症,是指的自己魂魄到了别处,有了别的经历之类,但是他的症状显然越发复杂。
楚直,不需要非得睡着才能离魂,而且最惊奇的,是他可以“一心两用”。
就如同《辨证录》所说,他就像是分成了两个人,只不过一个是他自己在这儿,一个是变成了辛野裳,在那儿。
就如同这时侯,他分明站在朝堂,主持朝议,但他却也在那女孩子的“闺房”,同她私密相处。
朝堂之上一片静默,人人都在等候监国发表高论,楚希正却不想理会这些人,他的心思都在另一边了。
“你还知道多日不见,”他有点不满似的,“还以为你永不想见我了呢。”
辛野裳呵地一笑,还未开口,楚直突然察觉她仿佛有些沉郁不乐:“怎么了?”
她道:“我倒是不想再见你了。”
楚直正要问她为何,就听小皇帝有点疑惑地:“皇叔?”
宣王忙心神以敛,定睛看阶墀之下,群臣有的微微抬头满含期待的看着自己,有的疑惑不决,都在等他发话。
“天下一统是必要行之的,但发兵时机至关重要,在孤看来,南越同西川虽暂停战,此情势绝不长久,只需要……”楚直是一贯的不动声色,徐徐道来,毫无破绽。
众臣跟皇帝皆都凝神聆听,连连点头。
而另一边,他问辛野裳:“为何?”
辛野裳走开了几步:“因为我不想节外生枝。”
“嗯?”楚直疑惑,正要开口,目光转动,突然看到她面前桌上的漆器,上面有些特殊的花纹,鱼,鸟,升腾的云纹,起舞的龙形,“这是……”
朝堂上的侃侃而谈戛然止住,楚直心头一震:“这是西川……你果然、”脑中“侍寝”两字乱涌,他脱口道:“是在西川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