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转瞬却又重新合上。
秦寒之心中警惕,压住药性寻声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身形颀长却梳着垂髫小髻,一身大红圆领袍,脖子上还挂着一块明晃晃猪头金牌的痴儿傻愣愣站在房门背后。
这痴儿不是南淮笙又是谁。
秦寒之一时间不知该觉得庆幸还是不幸,痴儿虽不能助他离开,但也不至于能威胁到他。
他心情烦躁,体内的药性几乎快抑制不住,欲张开抓牙将他拽入深渊,就在这时,那痴儿结结巴巴地朝他说了句什么。
“你还好吗,或许要叫个大夫?”
南淮笙不太确定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什么地方,但屋里似乎只有这个疑似被下药的倒霉蛋,这人怎么看都需要一些帮助,于是他又换了个说法重新问上一遍。
结果那人半句话都不回答,只是警惕地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登徒浪子,要做什么乘人之危的勾当。
他对天发誓,作为一个正直善良的公民,他绝不是那种人!
“我、我这就去帮你叫大夫?”南淮笙再次尝试和这位疑似被下药的倒霉蛋沟通,双手背在身后用力扒拉门框,祈祷这门立刻从外面打开。
万幸,倒霉蛋出声了。
“快出去,药性已快压不住……”
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秦寒之双目红得如同滴血,青筋暴起的五指轻易将屏风抓破,他靠坐在地上,毫无章法地撕扯着身上的衣袍。
“这么严重的吗?!”
南淮笙急忙过去查看倒霉蛋的情况,他记得电视剧里说这种毒不解可是会死人的!
“让你出去!”
秦寒之狂躁地挥开南淮笙的手,这痴儿虽痴傻,却十分受户部尚书疼爱,今日他若是伤到这痴儿,才是真让鲁王的诡计得逞了。
南淮笙被挡得朝后退去几步,他算是明白了,原来刚才不是这倒霉蛋不回答他,是他根本听不明白这倒霉蛋在说什么,这倒霉蛋自然也听不懂他说的话。
所以他俩这是口音差得太大,鸡同鸭讲。
南淮笙深吸一口气,决定日行一善,刚才没有机会给那几个小屁孩儿宣讲仁爱友善的传统美德,现在至少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
“你自己动手解个毒啊兄弟,”南淮笙蹲到倒霉蛋旁边,抓起衣摆就给他扇风降温,一边催促道,“我看剧里都说排出药性就能解毒,门从外面反锁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大夫的,你快动手!”
秦寒之只觉得浑身灼热,掌心滚烫,口中溢出燎人的气息,他却千方百计也寻不到排解的端口。
“兄弟你坚持住,一会儿肯定有人发现我们的,到时候就能出去了,你挺过去就能找到大夫了。”
这聒噪的痴儿竟然还不离开,是听不懂吗……
是啊,这是个痴儿,痴儿又怎能听懂他的话。
是他烧糊涂了。
恍惚间,秦寒之只感觉有一阵阵凉风袭来,让他如沐甘霖,妄想着拥住那缕清风。
他不自觉地朝清风袭来的方向靠近,那股郁结难耐的燥意终于寻到出口,恍惚间让他心痒又舒畅,只愿沉浮九霄不愿醒。
不知过了多久,秦寒之终于找回一丝清明,一低头,便发现不知何时那痴儿已被自己抱在怀中。
“兄弟,你好没好吱个声啊!”南淮笙焦急地催问着,倒霉蛋不累他都累了,这是人干的活吗。
耳边的声音让他面颊发烫,隔着锦帕传来的温度燎得他双掌发麻,南淮笙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撑破胸腔。
秦寒之脑子里翁的一声,理智终于回笼,只见他自己的一只手被另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捧住,正不由自主地为自己缓解药性。
秦寒之:“!”
咚的一声巨响,秦寒之整个人撞在背后的屏风上。
屏风倒地,南淮笙顿时被吓了个正着,脑子里什么嗡嗡乱叫的胡思乱想都消失个干净。
“诶,”南淮笙震惊地看向那倒霉蛋,心有余悸地说,“好了你说一声啊,吓死我了。”
见倒霉蛋现在看上去已经无碍,南淮笙着实松了一口气,他卸力地靠坐在身后那张罩着秀了蝴蝶花鸟薄纱帷帐的床榻上,丢开用来包裹倒霉蛋手掌的锦帕,上面已经脏污不堪,不能要了。
南淮笙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眼面前还满脸震惊的倒霉蛋,没好气地说:“兄弟,看不出来还挺能续航啊,所以咱俩怎么出去?”
秦寒之总算回过神,他干咳一声整理好衣物,眨眼间又变回风度翩翩的王孙公子。
他扶起倒在地上的屏风,又将现场的痕迹收拾一遍,就连那张被南淮笙扔掉的锦帕也没落下,只是低头一看,这方沾上污秽的锦帕上绣着一个“笙”字,让他扔也不是,收也不是。
待到房中的一切恢复如初,秦寒之这才重新打量眼前的痴儿,他恍然发现,若是不看这人痴傻的扮相,只说此人那双清明漂亮的眼睛,无论如何也不能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