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周子斐这么说,何荷还是挺感激的。想到要给申祖庚脱衣服,把他吐的东西从他胸口上洗掉,然后把他拖回床上,这是她最怕去做的事情。 何荷想着,也许周子斐是想给他留个好印象,这样,一旦比赛开始,他能多罩着点。 但是,看申祖庚现在的情况,他恐怕明天未必会记得这些。 “好吧,”何荷说,“我一会儿找一个九宫城的人来帮忙。”玄凤铁车上有一些配备好的人为何荷他们做饭、伺候他们、看守他们、照顾他们。 “不,没必要,我自己搞定就是。”周子斐说。 何荷点了点头,朝自己的雅间走去。 她理解周子斐的感受。 她也不愿意见到九宫城的人,不过,能让他们伺候申祖庚也可以算是小小地报复下他们嘛,为什么一定坚持自己照顾他呢?咋就这么不醒目呢?何荷腹诽道。 或许是出于善心?正如当年他出于善心给何荷煎饼那样? 何荷恍然大悟,但是这想法同时也让她心里一紧。 善良的周子斐会比无情的周子斐对她更危险。因为善良人总能够深入她的内心,并在那里深深扎根。 不,一定不能这样,不能让周子斐也深入我的内心,至少在比赛场不能。何荷想,并且决定了,就从现在起,要尽量少跟这个糕点铺的小少爷接触。 何荷回到雅间时,元始青玄凤正停在一个驿站和它的朋友们聊天,何荷赶紧打开窗户,把周子斐父亲给她的糕点扔出窗外,猛地关上了窗子。 她心里暗下决心:再也不要有,不要有他们父子的任何东西。 糕点的盒子扔在地上,正好砸在路边一簇蒲公英上。 何荷只看了一眼,但是已经足够了,它使她想起了多年前府学操场上看到的那朵蒲公英…… 当时,她刚把视线从周子斐青肿的脸上挪开,就看到了那朵蒲公英,那时候她就知道了,希望没有消失。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摘下来,飞快地跑回家里,拿起一只桶,拉起何丽的手,就往“猎场”跑。在那里,也长满了金黄色的蒲公英。 摘完那些,她们又沿着违障走了大约走了两三里,直到桶子里都装满了蒲公英。 那天晚上,她们的晚饭是凉拌蒲公英和剩下的煎饼。 “还有别的吗?”何丽弱弱地问,“我们还能找到别的吃的吗?” “会有很多可以吃的东西的,”何荷向她保证,“我会想办法的。” 母亲有一本早先从娘家药房带来的书,里面有各种植物的插画,里面有每种植物的名字,还备注有在哪里可以摘到,什么时候开花,有什么药用价值,等等。 父亲又在书里增加了不少条目,写明了哪些植物只可以食用,但是不能治病,哪些植物有毒,等等。 蒲公英、野葱、野水芹、艾草,等等……那晚剩下的时间,何荷与妹妹都在那里啃着那本书。 第二天,在从府学回家的路上,她在“猎场”边久久流连,最后终于鼓足勇气从违障处钻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站在那个地方,没有父亲和他的弓箭的保护。 她找到了父亲用挖空的一截树干给她做的弓和箭,然后很长时间待在一棵老桑树的树杈上,静静地等着猎物经过。 两三个时辰后,她运气不错地打到了一只兔子。 她兴奋地跑过去,捡起兔子,高跳起来,如果不是害怕被逮住,她简直要狂喊。 虽然以前父亲也教过她,她也曾经打过几只兔子,但这只兔子对于她来讲却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因为,这是完全靠她自己打到的。 几个月以来她们家第一次吃到了肉。 母亲看到兔子,似乎激起了内心深处的某种力量,她打起精神,剥了兔皮,把肉和何丽挖的野菜炖在一起,之后又萎靡不振地回到了床上。 不过,炖菜做好以后,何荷姐妹俩还是哄着她吃了一大碗。 树林子成了她们的救星,第一天打到兔子的时候她只不过是离开违障二三十米远,慢慢地,她每天都会往林子里多走一点。 一开始很艰难,但是何荷下定决心,一定要靠自己的努力养活母亲和妹妹。 她从鸟窝里掏鸟蛋,用网子捕鱼,有时候打松鼠和兔子,有时候摘野菜野果,总之,什么都干,几乎从不空手回家。 挖野菜的时候她特别小心,因为她知道,有的可以吃,有的却吃上一口就能要命,所以总是按照父亲的图片仔细反复地检查,倒是也安全。 只要有一点危险的信号——远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