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而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屠杀。 论人数,宋玉所率八百弟子,远胜陶阿木的三百余铁骑。 论武功,金剑坞精锐倾巢而出,即便遇到同等数量的蒙古精锐也可一战,更何况陶阿木的二流兵马? 论战意,宋玉之众救主心切,再加上有备而来,士气滔天。 反观陶阿木的手下,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背后偷袭,尚未开战,已死伤惨重,以至阵脚大乱,兵败如山倒。 半个时辰不到,陶阿木的铁骑已被金剑坞弟子杀的人仰马翻,丢盔弃甲。 此时,茶棚外横七竖八地躺满蒙古军士的尸体。荒凉的三岔口尸堆成山,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令人连连作呕。 茶棚内的几桌茶客,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一个个连凳子都不敢再坐,统统跑到桌子底下,抱头缩项,身体哆嗦成一团。 少女亦被眼前的景象吓的目瞪舌挢,面无血色。不知何时?她已瘫软在地,眼神呆滞地望着舅舅的尸体,久久回不过神来。 今日的场面,是她连做梦都不曾梦到的恐惧。 金复羽坐在吴双身旁,与其谈笑风生,举杯共饮,仿佛眼前发生的并非一场鲜血淋漓的杀戮,而是一出津津有味的大戏。 一壶茶喝罢,满身血污的宋玉,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一具具尸体,快步朝茶棚走来。 “宋玉来迟,让坞主受惊了!” 行至近前,宋玉跪倒在地,朝金复羽拱手赔罪,模样甚是惶恐。 “起来吧!”金复羽的语气平淡如水,不参杂一丝喜怒,“战果如何?” “回禀坞主,跑了十几个。”宋玉愧疚道,“他们的战马速度很快,我们一时难以追上,因此……我没让弟子去追……” “穷寇莫追,你做的很好。”金复羽打断道,“这里毕竟是蒙古人的地盘,到处都有他们的援兵,冒然追杀,反而会遭遇埋伏。” 宋玉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又道:“万幸坞主深谋远虑,天亮前派人去金川通知我们,否则我等万万赶不及驰援。” “陶阿木也跑了。”冷依依扫视四周,向金复羽提议道,“他一定会去搬救兵,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应速速离开。” “既然如此,我们即刻动身赶回静江府。” “这……” 面对金复羽的命令,宋玉却出奇的没有允诺,而是唯唯诺诺地站在原地,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似乎有口难开。 见状,金复羽的心里陡然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刚欲开口追问,却见宋玉的目光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打量吴双。金复羽瞬间洞悉一切,转而向吴双笑道:“吴少侠,三岔口必将变成凶险之地。此地难以久留,不知你接下来何去何从?” “我想再歇息一会儿。”吴双将茶杯扣在桌上,手指轻轻敲动着杯底,戏谑道,“金坞主请便。” “既然如此,金某先行告辞。”金复羽也不纠缠,顺势起身,朝吴双拱手拜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有缘再见!” “金坞主保重!” “吴少侠保重,告辞!” 说罢,金复羽不再犹豫,转身离开茶棚,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坞主……” “别急!” 行至车旁,未等宋玉开口,金复羽抢先制止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 “是。” 伴随着宋玉勉为其难的应答,金复羽淡然回首,再度朝茶棚内的吴双露出一丝儒雅的微笑,而后在宋玉、冷依依的搀扶下,迅速钻入马车。 “快走!快!” 顾不上满地的尸体,以及茶棚中惊魂未定的众人,冷依依匆忙招呼一声,数百人浩浩荡荡地朝南边的一条岔路走去。 刚刚的一幕,被吴双尽收眼底。 虽然金复羽对静江府的事只字未提,但透过宋玉那副欲言又止的古怪神情,以及冷依依急不可耐的声声催促,吴双不难猜出,金剑坞一定出了大事。 心念至此,吴双的嘴角竟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坏笑。 “快……快跑!待会儿鞑子援兵杀来,咱们谁也休想活着离开。” 不知是谁招呼一声,一群茶客纷纷从桌子底下钻出,再也顾不上收拾行李,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冲出茶棚,争先恐后地翻身上马。 一骑绝尘,一群人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转瞬之间,熙熙攘攘的三岔口只剩下吴双和店家少女二人。 除此之外,唯有一地热气腾腾的死尸。 “唉!” 沉寂片刻,吴双轻叹一声,从而缓缓起身。当他的屁股从三条腿的椅子上挪开时,纹丝不动的椅子竟是轰然坍塌。 “姑娘,生死有命,你……节哀顺变。” 说罢,吴双从死人堆里翻出一大堆钱袋,一股脑地丢到少女面前,道:“掌柜的枉死,这些钱,权当他们赔你的。发生这种事,茶棚不可能再开下去。为免灾祸缠身,你最好拿着钱远走他乡,找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然而,面对吴双的劝慰,少女却置若罔闻,宛若一个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