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板,我可以换一个馒头、一碗热粥,有它们我就饿不死。” …… 当柳寻衣那张稚嫩而坚定的笑脸缓缓浮现在秦卫的脑海时,他模糊的泪眼中柳寻衣痛苦不堪的背影渐渐变的清晰。 这一刻,他甚至能听到柳寻衣愈发急促、愈发虚弱的心跳与呼吸。 “啊!” 心死如灰的秦卫再也忍受不住巨大的悲恸,惨叫一声栽下马来,瘫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回来……啊……” 当哭声难以宣泄内心的哀痛,秦卫竟仰天嚎叫,在一众校尉茫然无措的注视下,他的双拳如雨点般狠狠砸向马腿、砸向地面、砸向自己,双脚不停地乱蹬,宛若一个穷途末路的孩子,令人心碎的哭嚎一直响彻在临安城的上空,回荡于夜幕苍穹,久久无法散去。 也许,在投出宝剑的那一刻,秦卫的内心深处并不想置柳寻衣于死地。 也许,这只是他的一招‘围魏救赵’,目的是逼柳寻衣放弃刺杀钱大人。 可惜,对秦卫而言没有也许,他的剑真真切切地刺进柳寻衣的要害。 也许,柳寻衣没机会闪躲,因此避之不及。 也许,他有机会闪躲,却……不愿再继续苟活。 可惜,对柳寻衣而言亦没有也许,冰冷的剑锋已然刺穿他的胸膛。 “侯爷,枢密院的兵马到了,我们怎么办?”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抢先冲上去拿下柳寻衣,以免被枢密院那帮小子抢了头功。” “侯爷,我们知道你和柳……交情匪浅,但事已至此,我们已无路可退。” “不错!柳寻衣气数已尽,侯爷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大不了……日后替他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葬礼。但眼下,侯爷千万要保持理智,万万不能因为一时伤心而犯糊涂。” “这可是侯爷在皇上面前巩固自己地位的天赐良机,时不我待,断不可白白错过。” 见远处火光闪烁,上百名披坚持锐的甲士在褚茂的引领下飞奔而来,秦卫周围的金刀校尉们纷纷出言献策,七嘴八舌地劝他以大局为重。 刚刚,秦卫恨不能将自己这辈子的眼泪统统流干,神郁气悴的他瘫坐在地,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柳寻衣,苍白的脸上再也挤不出一丝表情,麻木的唇齿张张合合,却终究说不出一句话。 “侯爷,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依……你们说的办……” 几乎费尽最后一丝气力,秦卫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一道细若蚊丝的应答。 “遵命!” 见秦卫应允,金刀校尉们无不大喜过望,一个个抽刀出鞘,气势汹汹地朝柳寻衣扑去。 现在的柳寻衣,在这些金刀校尉的眼中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份天大的功劳。 谁能第一个冲上去斩下他的首级,虽不一定加官进爵,但一定扬名天下。 此刻,身处漩涡中心的柳寻衣明知一群“如饥似渴”的虎狼朝自己不断逼近,但命若悬丝的他却提不起一丝反抗或闪躲的力气,甚至连求生的念头也消失殆尽,剩下的唯有愈发加剧的痛苦与逐渐萎靡的意识。 甚至,他的眼睛已看不清周围的事物,耳朵也听不清他们的叫骂。虚弱的他,眼中唯有无尽的重影,耳畔只剩躁乱的嘈杂。 至于他的内心,除了对兄弟反目的无尽悲哀与命途多舛的唏嘘无奈,恐怕也无力再想其他。 谁说天无绝人之路? 眼下的柳寻衣,即身逢绝路。 “杀了他!” 钱大人见自己劫后余生,不禁心生狂喜,朝围上前来的金刀校尉连连催促:“快杀了他!” “遵命……” “嗖!嗖!嗖!” 千钧一发之际,夜空中陡然传来一阵破空声响。 紧接着,数十道利箭如狂风暴雨般呼啸而至,瞬间将跃跃欲试的三十几名金刀校尉射杀大半。 “快!保护大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轮箭雨过后,褚茂率百余甲士冲到近前,他们并未在第一时间斩杀柳寻衣,而是纷纷举起盾牌将伤痕累累的钱大人护在身后。 “不要恋战,带柳寻衣走!” 伴随着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二三十名黑衣蒙面人如饿虎扑食般杀至近前,凭借迅猛的气势与不俗的武功,眨眼将柳寻衣周围的十几名甲士砍翻在地。 紧接着,一名身材壮硕的蒙面人飞身而至,不由分说地将陷入昏迷的柳寻衣抗在肩上,而后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冲天而起,逃之夭夭。 一切来的太突然,以至众甲士尚未辨清来敌数量,这群来历不明的蒙面人已迅速脱离战局,四散而走,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甲士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他们甚至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追杀。 从箭雨突袭至救人远遁,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正常人尚且骤不及防,更何况心有余悸的钱大人和心思混乱的秦卫? …… 临安城外,从四面八方逃出来的黑衣蒙面人,相继钻入早已在此等候的十几辆马车,伴随着一阵扬鞭吆喝,十几辆马车连夜驶离临安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