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却分外尖锐刺耳,“会不会……王爷十分介意柳寻衣和王妃的过去?担心柳寻衣活在世上会扰乱王妃的心?可碍于王爷的身份和蒙古皇族的体面,有些事他不便直接出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刀杀人,尤其是借金剑坞这把刀,让柳寻衣顺理成章地死于中原武林的内斗,想必谁也不会怀疑是王爷因妒生恨……”
“放屁!”忍无可忍的隋佐再度起身,一把揪住丁傲的衣领,怒斥道,“忽烈王爷岂容你这老不死的混账东西说三道四?我……”
“恐怕不止是借刀杀人,更是驱虎吞狼。柳寻衣现在是什么身份?洛阳城当下又是什么局势?隋将军不会不知道吧?”不等隋佐向丁傲发飙,宋玉的声音已然响起,“且不论柳寻衣的武功已臻化境,单论他身边一等一的高手,加起来足以抗衡半壁武林。现在你让我们重返洛阳城,潜入高手云集的丹枫园刺杀柳寻衣,而且只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胜算……恐怕十不足一。”
“不错!”冷依依接话道,“别说我们胜算不大,即便是你带着五千兵马硬闯丹枫园,恐怕结果也是全军覆没,死无全尸!”
“好啊!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不懂规矩,原来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恍然大悟的董宵儿看向隋佐的眼神充满不屑,“什么给我们活命的机会?什么太平无事,富贵荣华?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分明是驱虎吞狼之计,待我们和柳寻衣斗得两败俱伤,你们再坐收渔利,好生歹毒!”
“不仅是坐收渔利,更是一石二鸟。莫说我们难有胜算,即使侥幸杀死柳寻衣,侥幸躲过谢玄、萧芷柔这些人的复仇和追杀,恐怕也无法活着离开。”言至于此,向来儒雅的宋玉猛然伸手一指渐失方寸的隋佐,语气变得分外冷厉,“我敢断言,无论我们成败与否,你都不会放过我们!”
“你……你们……”
被宋玉四人此唱彼和地道破自己的诡秘心思,饶是隋佐的脸皮再厚,此时也难掩内心的局促。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松开丁傲,因情绪激动而连连颤抖的一双虎目缓缓扫过宋玉几人。
隋佐本欲寻机弹压,可脑海却是一片混沌,心乱如丝,舌头打结似的吞吞吐吐半晌,硬是没能想出一个可以驳斥的由头。
“隋将军!”
慌乱之际,一直默不作声的金复羽悄然开口,登时令混杂的场面安静下来,同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
“金某以为,他们四位刚刚所言……不无道理。”金复羽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从始至终他表现的像一个事不关己的外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平淡如水的问话,却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向隋佐的心底。
“你不回答,算不算默认他们的揣测?”金复羽轻轻撇嘴,似乎对隋佐的表现十分失望,“隋将军,看来你们不是不想杀我,只是想榨干我最后一丝利用价值。”
“金……金坞主……”强顶着来自金复羽的巨大威压,隋佐下意识地极口否认,“你想多了,忽烈王爷一言九鼎,绝不会过河拆桥……”
“会不会过河拆桥姑且不论,但让我们回洛阳城和柳寻衣拼个你死我活,可是不争的事实。”
“难道你不想除掉柳寻衣?他现在可是你在中原武林的最大威胁……”
“与虎谋皮,后患无穷。”
“你……”
几次三番被金复羽怼的哑口无言,隋佐渐渐意识到局势的发展似乎与自己的期待背道而驰,乃至相去甚远。现在,他再想让金复羽听从自己的号令,重返洛阳城对付柳寻衣,俨然已是痴人说梦。
今日的隋佐,终究因为自负而错漏百出。自以为掌控全局的他完全低估了对手的心机与城府,一步步掉入金复羽设下的陷阱而浑然不察,最后非但没有达成自己的目标,反而被金复羽连哄带骗地套出不少秘密。
当一个人自以为牢牢地掌控全局时,距离失败也就不远了。
一切正如金复羽对柳寻衣的深刻反思,轻视对手的结果,不仅仅是功败垂成,更会付出惨痛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