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芩的表情在握住手镯的那一瞬僵住了,她发现本该温凉的手镯竟散发着热意,就好像有人在她醒来的前一刻,还将这只镯子握在掌心中,才会残留下这般的温度。
她的心跳滞了滞,连带着头皮都有些发麻。
方才不曾吐露的字眼,在此刻更觉异样。
晏景没让她等多久,就带着几个由鬼仆假扮的人类走进了她的房间。
它们一边忍耐着对温芩血肉的渴望本能,一边又要抗住鬼王时时刻刻散发的压迫力,训练有素地将手中的食物放到了桌上。
直至得到晏景准许跨出房门时,它们才犹如重获新生般,差点抱头痛哭。
打工鬼真的太不容易了!
温芩坐在了桌旁,她看着面前食材丰富的粥与各种配菜,心中仍在回想着刚才的猜测。
若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坐在她对面的这个人就是没有被0416检测到的他。
“怎么不吃?是有忌口吗?”晏景望着温芩有些苍白的脸,她昏迷了一天一夜,再强健的人类,此时应该也会觉得饿了。
温芩摇了摇头,用左手拿起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吃了起来。
她的余光始终在晏景的身上,她在观察他的目光是否有落在她手腕处刻意露出来的镯子上。
只是他的神色如常,仿佛真的看不到那只镯子似的。
而晏景虽然在看她进食,思绪却早已回到了她醒来前后的那段时间里。
那时温芩无知无觉地躺在他的床上,放在身侧的手肤色白皙,与黑色的镯子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他早就在见她第一面时,就在镯子上感知到了自己的气息。他当时还以为是生前流落在外的物件,可现在细看一番,却对它毫无印象。
这只镯子的材质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不可能对这样奇特的东西没有一点记忆。
晏景望了沉睡中的温芩一眼,握上了她细嫩的手腕,温润的镯子抵在了他的掌心,给他带来了一丝熟悉感。
他竟觉得,这镯子是他亲手为温芩戴上的。
晏景放任着往事在他脑中翻腾,心中被填满的空洞与情切,让他确定温芩就是他等了一千多年的人。
或许这是两人前世的羁绊吧,让他能够在这一世与她重逢。
晏景情难自禁地抬起温芩的手,在她的指节处落下轻柔的一吻。
这是作为鬼王的臣服,以及独属于她一人的承诺。
他刚放下她的手,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她睁开的双眼。
晏景能听到她剧烈跳动的心脏,连带着他伪装出来的心跳都跟着快了几分。
她对自己尚有防范,不可能会接受身份不明的他……
“井……道友?”温芩放下勺子,唤了几声面前发呆的人,才让他回神,“潘泽村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房间精致而处处华贵,必然不可能是在潘泽村或者金银村里。
对于潘泽村的一切,她都不清不楚,仿佛只是进去睡了一觉,又出来了,全程打了酱油。
而此行的目的,绯红之玉的下落仍处于未知的状态……
如此想着,温芩就看到晏景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晶莹的红色玉石,放到了她的手中。
“这个就是绯红之玉,你收好吧。”
晏景将潘泽村事件的始末简单地说了一遍,又道:“秦无……秦前辈给你的那枚玉牌已经没用了,你在昏迷的时候差点被一只鬼吃掉。”
温芩没有遗漏他的改口,她一开始的猜测是对的,秦无许对他的态度,足以证明他的身份不简单。
“多谢井道友救命之恩。”
晏景听到这话,眸色暗了暗,他在她的眼中还是井晏的身份,或许可以让她慢慢地将他这层外衣脱去。
只是鬼王与术士,不管怎么看好像都不搭。
温芩看着他轻蹙的眉头,又道:“井道友还没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果然,在听到她对他的称呼时,他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意料之中的,他的名字也是假的。
“这是我做术士前,置办的一处房产。”
温芩闻言点点头:“奶奶说你一直在山上修行,原来在上山之前,井道友就已经事业有成了,真是让人佩服。”
晏景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一开始要以井晏的身份出现了,如今他听着这一声声的“井道友”,只觉得万分刺耳。
温芩没再说话,拿出了秦无许交给她的配方,看着上面一个个陌生的材料,不知该选择哪一个作为下一步的方向。
“你的身体还需休养,材料的事暂且先放一放吧。”晏景漆黑的眸子里透露出一抹深沉的暗色,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温芩抬头望进了他的眸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道:“也好。”
第二天,温芩的香味出现在了一众鬼仆的鼻尖,她悠闲地逛着这个园林,只是她所到之处必定空无一人。
几次三番都是她在听到交谈声后往那处走,可真走到了,却只能看到逃跑的衣角。
她有这么吓人吗?
温芩甚至用上了她重新画的缩地符,都没有将那些人抓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