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三娘把他们一家的来历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我们一家是被人从南方接来的,有人说给我们找了个好差事,我们就来了……”
绿卿静静听完了整个过程,其中没发表任何自己的观点,这让向三娘更加担心,频频望向绿卿,试图从她的表情分析出一点情绪。
“我知道了。”绿卿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喜怒藏在心底,不允许旁人窥探,她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回去吧。”
向三娘站起来,再三请求:“请您放过我们,我一定会配合……”
她按照管莎莎的设想演戏时没想过会有今天,当时演得多酣畅淋漓,现在就有多后悔。
如果说从前他们一家只是贫穷,那么现在他们的性命都堪忧,早知今日,向三娘是不会答应来京城的。
绿卿坐在椅子上看她,明明是俯视的视角,却展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她道:“还是那句话,看你的诚意,看你们一家是不是足够安分和配合。”
她若是可怜了向三娘,随口答应她的请求,那么反过来,她遭遇的算计都是自找的。
敌人就是敌人,帮凶也是她的敌人,立场和态度绝对不能轻易变换,心软会给人制造可乘之机,害的终究会是自己。
向三娘焦躁地咬住嘴唇,时不时回头,希望绿卿能改口答应她的请求。
但绿卿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晃动的珠帘后。
她长叹一气,心事重重跨出屋门,叫上在厢房那边参观的魏桃和魏菊离开。
没想到,在锦箨院门口,母女三人恰好遇上了下值回来的燕扶光。
她们在府上住了几天,没见过燕扶光,但看来人的气势就不一般,加上能自由出入后院,他的身不用特意介绍就十分清晰了。
向三娘磕磕巴巴请安:“见、见过王爷。”
魏桃眼睛一亮,眼神毫不掩饰就往燕扶光身上瞟,她抢在魏菊前面开口,刻意将嗓音掐得娇柔:“魏桃见过王爷!王爷是来看姐姐吗?”
她没接触过燕扶光这类身份的男子,在此之前,戏文话本里再三提及的状元郎才是魏桃的追求,但今天这次见面,狠狠冲击了她的想象。
燕扶光除了英俊得无可挑剔的脸,最让人不可忽视的就是他的气势。那种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霸气和从小被各种最好的资源滋养长大的贵气一同组成了他独特的气质,侵略性十足却又格外引人注目,像魏桃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女子,往往会被这种魅力折服。
激烈跳动的心让魏桃忘记了身处何处,往常随口将谈婚论嫁挂在嘴上都不会让她感到羞臊,现在她看了燕扶光一眼,双颊便已经飞上了红霞。
她像喝醉了一样,昏昏沉沉溺进她虚妄灿烂的想象。
“王爷……”魏桃在人来人往的锦箨院门口,眼神迷醉一步步走向燕扶光。
燕扶光瞳孔微微一缩,眸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叫人脊背发冷。
向三娘及时拽住了魏桃,心跳如鼓地快速道:“草民们告退!”
她有种预感,魏桃若是再上前几步,小命就没了。
魏桃却气急败坏,责怪向三娘多事:“娘你干什么!我和王爷说话,你拉我走干什么!”
她今天终于知道她的如意郎君长什么样了,书生太过文气,武夫太过粗糙,燕扶光刚刚好。
“我们住在王府,没有特意去见过王爷,实在失礼,不如……”
知女莫若母,向三娘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她不敢推魏桃出去,一个是害怕绿卿抱负,另一个就是……
“行了!王府美人如云,你连丫鬟都比不上,王爷看不上你的!”
向三娘直白的话仿佛一面镜子,照出了魏桃的脸。
她又羞又愤,捂着脸颊恨意十足地盯着向三娘:“你偏心弟弟们不说,为什么也要偏心大姐,把她生得那么漂亮,却把我生成这样!”
向三娘有口难辩,死活拽着魏桃不让她回头乱看。
曼冬鬼鬼祟祟透过窗户看见魏桃的反常,她立刻给绿卿告状:“主子,她故意和王爷搭话!”
同是女子,曼冬看着那个魏桃含羞带怯的样子就知道不正常。
她瞪大眼睛,气鼓鼓看着外门口。
绿卿笑了笑,心中毫无波澜:“搭话就搭话吧,先让小厨房再准备点羊肉汤,王爷爱喝。”
她会因为后院其他人产生危机感,可放在魏桃身上,绿卿只觉得好笑。
厚厚的门帘掀开,燕扶光穿着朝服进来,肩上有层洁白的雪。
绿卿微笑着迎上去,想抬手为他抹去肩上的雪,燕扶光先一步抓住她的手,“凉,你就别碰了。”
“嗯。”绿卿一顿,很快转手去为燕扶光解大氅。
燕扶光享受着她的这份殷勤,待坐到软榻上后,才自然而然地问:“今儿身子如何?”
绿卿以身子不适为由拖延认亲仪式,燕扶光却没深究那么多。
他知晓绿卿腹中怀着两个孩子,更关心绿卿的身体。
绿卿垂头看了看隆起的肚子,笑意温柔:“还好,孩子很乖巧,就是妾很容易疲累。”
怀孕的辛苦经历过的人才清楚,